秦默的手指无意识的扣着牛仔裤边缝。没一会,他的指甲游离线便透出丝丝血色。这是少年感到焦虑不安的表现。从前他出现这种行为,我都会第一时间牵住他的手,柔声细语的逗他...

秦默的手指无意识的扣着牛仔裤边缝。
没一会,他的指甲游离线便透出丝丝血色。
这是少年感到焦虑不安的表现。
从前他出现这种行为,我都会第一时间牵住他的手,柔声细语的逗他开心,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秦默等了又等。
却丝毫不见我一如往常走向他,阻止他自虐般的刻板行为。
僵持好一会,少年撇脸盯着电视旁的神龛,咬着牙关,嗫嚅着说:
“我受伤了,医生说,需要你的照顾才能好。”
好一句惹人发笑的傻气谎话。
我坐到单人沙发上,对他说:
“我知道是你爸强迫你来的,你放心,我不会如他所愿,在你眼前乱晃。”
秦默出乎我意外的很快摇了摇头,难得急迫的说:
“是我自己要来的。”
闻言,我安静几秒,坦然道:
“不管是谁的主意。你都应该明白,我跟你爸已经决定分开,他要了你的抚养权,从今往后,你跟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话音未落,秦默骤然将视线转向我,年轻稚气的眼眸中,写满了慌张与难以置信:
“可是,你是我妈啊?”
见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又倔强皱眉道:
“不管怎么说,在法律上,我永远都是你儿子。”
是啊,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曾经给了他我力所能及,所有的爱。
可惜的是,他根本配不上这些爱。
“秦默,你还记得去年我去学校参加你的表彰大会,那时的你,是怎么向老师介绍我的吗?”秦默拿到国际奥数赛少年组冠军,被评为年度优秀尖子生那天。
学校为了表彰他,特地提前告知我,表彰会当天,由我亲自上台,为儿子颁奖。
为了不给秦默丢人,素来打扮简朴的我,特地去高端造型室,花费好几个小时打扮自己。
然而就在我踏进表彰大会礼堂,刚要跟秦默班主任握手的前一秒。
秦默领来孟雪,主动向班主任介绍:
“这是我的母亲,孟雪。”
喉结滑动了一下,秦昱珩语调低落的说:
“沈愿,我知道你现在恨透了我,所以完全不想见到我。
但是我们毕竟做了十三年的夫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误会的机会。”
我冷冰冰看着他:“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有的!”
我从未见过秦昱珩如此语无伦次的模样,他慌慌张张的说:
“那天你在酒店大堂看到我和,我和孟雪一起走进去,你为什么不直接叫住我?
沈愿,只要你叫住我,你就会知道我跟孟雪去酒店只是为了见住在那里的一个客户。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可以让人把当天的监控录像找出来给你看……”
说话间,秦昱珩真的拿出手机,准备给酒店人员打电话。
8
然而我却淡淡表示:
“不必了。这不重要。”
“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孟雪怎么样是你跟她之间的事。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因为我根本不在乎。”我并没有骗秦昱珩。
其实我准备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在目睹他与孟雪进入酒店前,就已经打印好了。
我原本想着过完第十三个结婚纪念日再跟他提离婚。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罢了。
秦昱珩呆呆望着我好一会,嗫嚅着嘴唇说:
“重要的,沈愿,这很重要。你不能冤枉我……”
冤不冤枉的,其实秦昱珩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然而见我不愿与他纠缠,准备离开,男人还是不死心的紧紧握住我的手腕: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在来的路上……”
话说到这,秦昱珩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而后才继续说道:
“把孟雪开除了。”
“沈愿,你知道我的性格,活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哪怕是我的父母。
可是今天站在这里,我求你,我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说完,我没有走向离我最近的厨房,而是拿着兔子先生回到房间。
打开梳妆柜的第一层。
我拿出一份准备多时的文件。
两分钟后,我将这份文件,连同着一袋面包一并交到秦默手上。
我对秦昱珩和秦默说:
“我咨询过律师。国内目前很难做到从法律程序上,正式断绝母子关系。
但是没关系。只要秦默签了这份合同,我跟他之间便再没有养老照拂的义务关系。”
我既然选择抛弃秦默,自然不会让他承担照顾我百年的责任。
这份协议合同,完全是为了保障秦默的利益。
可少年却骤然红着眼朝我下跪,扯着我裤脚,哭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求我原谅:
“妈妈,我不要跟你断绝关系!
没有你的照顾我就是个生活上的废物!
我离不开你的,妈,呜呜,你别不要我……”
秦昱珩目光空洞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
秦默求了好久我都无动于衷,恐惧哭泣的少年不得不转向他的父亲,撕心裂肺的吼道:
“爸爸!你不是说妈妈只是一时生气才说气话不要我的吗?你骗我!你骗我!
你快帮我跟妈妈说啊,你帮我跟她说儿子已经知错了,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秦昱珩侧过身,遮按双眼,过了许久,才勉强稳定心神,回头与我四目相对:
“沈愿……”
我漠然打断他:
“带秦默回去,别再出现。”
说完,我无视秦昱珩和秦默盛满痛苦的双眼,缓缓合上木质院门。
回到客厅,外婆正坐在阳光一角,带着老花镜缝缝补补着伤痕累累的兔子先生。
我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外婆,一杯给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做事的自己。
离婚后的第五个月。
我替忙着加班的韩静去学校接女儿。
韩青筝刚坐上车,就开始同我八卦起学校最近发生的重大事件。
她说,上个星期一,初三青竹班有个叫秦默的男生,因为跟酗酒的父亲吵架,晚修途中跳下四楼,这会儿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因为这件事,学校还专门展开青少年心理健康讲座,为此占用了她好几堂午休钢琴课。
听完女孩天真无邪的抱怨,我沉默片刻,轻柔的替她将额间的碎发,挽止耳后。
我说:“我们筝筝可不能像那个男生那么傻,人生还很长,就算犯了错,只要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韩青筝懵懵懂懂的点头后,挽住我的手撒娇:
“有妈妈和干妈的保护,我可什么都不怕。”
“这就对了,说吧,想吃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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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现在就出发。”
霓虹路灯在道路两旁闪烁不停,我掌握着方向盘,驾驶银白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车流。
路其实一直都在脚下。
只有有心,哪里都能到达。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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