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立了功劳,从东南一路北上,沿途百官,无不奉承。
他进了宫,受圣上封赏。
去了酒局,又被同僚恭维。
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如此风风光光的一天终于落下帷幕,我在家门外,提着灯,安安静静等他。
暖轿缓缓落下,门帘掀起,露出一张极清隽的面容。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年岁的沈砚了,记忆里最后权倾朝野的他,满身威仪,从来来去匆匆。
现在的他,还不像后来那么不动声色。
他面带薄红,显然是醉了,唯独一双眸子,被墨润过一般乌黑。
我唤他:「夫君,妾恭候你多时了,贺夫君大喜。」
他像是倦极,淡淡应了,接起小厮递过的大氅,披在身上就往里走,随口问道:「府里一切可曾安好?」
一如前世。
我站在原地提着灯道:「府里人多嘴杂,妾在这里等了郎君许久,原是有事情要讲的。」
沈砚见我没跟上去,眉头微皱。喝了酒,又坐轿颠一路,定然不好受,偏他是个惯能忍的,喉结上下滚过,压下一点不耐,掀起眼皮看我。
「什么事?」
我屏退下人,只朝他笑。
「妾自请下堂,与君一别两宽。」
适时无端起了大风,吹得手中这灯明明灭灭,连带地上两条人影胡乱晃来蹿去。
我分心掌住灯,再抬头,只听见沈砚冷冷问:「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我从袖中掏出一物。
「和离书在此。」
良久,听得沈砚冷笑一声。
「夫人准备好生齐全,兹事体大,明日再议。夜深了,夫人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