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二人走出袁府,来到不远处名曰“鲤鱼湖”的地方。湖不大,周围被高树死气沉沉的环抱着,来到一处垂钓台,上面几乎一尘不染,看得出平日里有人打理。袁啸天站在湖边望着...

最后二人走出袁府,来到不远处名曰“鲤鱼湖”的地方。湖不大,周围被高树死气沉沉的环抱着,来到一处垂钓台,上面几乎一尘不染,看得出平日里有人打理。
袁啸天站在湖边望着远方,长叹一声道:“还是这里能够让人心旷神怡。”
断天涯没有回应,扛着长剑也望着远方。
袁啸天继续道:“能够与相见恨晚的朋友站在这里也是一种享受了。”
断天涯不解道:“袁大侠所指的是我?”
袁啸天道:“是!”
断天涯笑道:“我与袁大侠相识满打满算不足一日,何来朋友之说?”
袁啸天也笑道:“朋友与相识的时间没有关系,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缘由的。”
断天涯没有说话,弯腰拾起一片石头,用力打向水面,激起的涟漪打破了平静的鲤鱼湖。
袁啸天回头问道:“断兄弟可有朋友?”
断天涯漠然道:“没有!”
袁啸天笑道:“我也没有?”
断天涯疑问道:“怎么可能?”
袁啸天笑道:“怎么不可能!”
断天涯道:“袁大侠名满江湖,又听说平日里仗义疏财,怎么会没有朋友?”
袁啸天大笑道:“真正的朋友不需要这些。”
断天涯继续道:“就算没有所谓的朋友,袁大侠足下百余名高徒足以羡煞旁人了。”
袁啸天摇摇头笑道:“断兄弟可能有所不知,这些徒弟之中,我自己只收了九人,其余的都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买卖人家子女,送到我这习武防身,以壮门楣。”
断天涯亦笑道:“难道江湖上真的没有值得与袁大侠对饮的朋友么?”
袁啸天答道:“有!”
断天涯问道:“谁?”
袁啸天淡然道:“唐无花。”
断天涯道:“凤尾剑唐无花?”
袁啸天回道:“是!”
断天涯正色道:“当今江湖,这唐无花与您齐名,而且还是继胡良与独孤南之后有名的武痴,独来独往惯了的人,真没想到还会是您的朋友。”
袁啸天笑道:“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可以成为换命的朋友。”
断天涯也笑道:“你都不曾知道我的身份来历就敢与我做朋友?”
袁啸天答道:“想知晓你的过去不难,明日我让姚广去打探一番即可。况且朋友不需要身份来历。”
断天涯大笑道:“袁大侠果然是位既直接又奇怪的人。”
袁啸天微笑道:“以后不要叫我袁大侠,我三十八岁,应该虚长你几岁,以后就以袁大哥相称吧。”
断天涯大笑道:“我与袁大哥很难成为朋友。”说完转身便离去。留下袁啸天独自一人望着远方。
袁府果然照顾周全,每日都有人伺候着,早上打水洗脸,三餐准时送来酒肉,沐浴更衣,就连出门都有人奉上银两。管家极为殷勤,袁府下人进出都尊称一声“断少侠”
时间不觉间过了七日,这日辰时刚过,断天涯刚起床想喝杯茶,这时管家来报说:“少爷去静心庵去接老夫人回来,天未亮就出发了,不方便打扰断少侠,如有什么事宜请吩咐小的们去办。”
断天涯问道:“几时能回来?”
管家答道:“静心庵离此十余里,午时过后就可赶回来。”
断天涯又问道:“附近可有热闹一些的酒馆?”
管家毕恭毕敬道:“有!距离袁府向南三十里,有一处名为万香楼,那里盛产好酒,每日去那里喝酒的人络绎不绝。”
随后管家不解的问道:“断少侠如果想喝酒,天下间所有的好酒袁府都有,为何还要去别处呢?”
断天涯听罢大笑道:“喝酒本身就是一件痛快的事情,与这些有地位的人在一起喝酒,那不能算作喝酒,只能算作饮酒,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管家笑了,因为他听懂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放在桌上便告退了。
断天涯拿起长剑向外走去,路经正堂时发现袁啸天的徒弟们在练功。
这里比东跨院的那块练武场大很多,地上都是花岗石铺砌而成,两边武器架上放满了十八般武器。
断天涯没有理会,径直朝大门外走去。此时人群中出现一个声音道:“听闻师叔剑法超群,今日可否指点一二?”
断天涯转过身,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穿黑色长衣的年轻人,此人是袁啸天的九徒弟,唤作李九重,看完随即转身继续朝大门外走去,未曾理会。
李九重有些恼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挑衅道:“莫非师叔怕了不成?”
断天涯还是不予理会他,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大门外走去。
李九重难抑心中怒火,拔剑飞身刺向断天涯。
断天涯一个侧身,躲过一剑,还未站稳身形,又有四个人挥剑刺向他。断天涯向后一个纵身,身形飘逸,双脚落地轻盈。
此时五柄剑上下一起攻过来,断天涯左躲右闪,不曾还手,可是在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断天涯索性将心一横,心里暗道:“既然如此给点颜色看看也是应该的,使出个三分五分力,如果伤了他们就当做是给他们一点教训,如果学艺不精死在我的剑下,就当做为袁啸天清理门户吧!”
想到这里拔出长剑,高高跃起,长剑向前一挥,一道寒光掠过,直奔咽喉而去。五个人下意识的用剑去挡,先听得一声刺耳的巨响,再听得五个声音清脆的连在一起,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随后仔细一看,五柄剑被齐刷刷的斩断不说,五个人的咽喉也被齐刷刷的划出一道血线。还好出剑的瞬间已经减了力道,否则现在这五人已经命丧黄泉。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招怔住,而李九重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举着断剑傻愣着站在原地。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五个人的脸上被重重的踢了一脚,翻滚在地,刚想起身,却见得一柄长剑在眼前晃动。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大喊:“断兄弟手下留情。”
断天涯抬头看去,竟是袁啸天站在门外,后面跟着几个人搀扶着一位老妇人。
袁啸天急速几步,来到李九重五人近前道:“你们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孽障,还不快向断兄弟赔不是。”
断天涯则不以为然道:“没事,我要去万香楼,借我一匹快马。”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望着断天涯远去,袁啸天对着李九重等人怒道:“你们知不知道?如果刚才不是人家手下留情,你们人头早已不保。”
李九重捂着脸委屈道:“那日在东跨院看他练的几手功夫,并无出奇之处,谁曾想……”
袁啸天听罢大喝道:“蠢货!愚蠢至极!那日他练得是醉罗汉马武阳的对酒罗汉剑,仅用腕力就折断了剑,难道你连这也看不出来么?”
袁啸天怒火难平,继续问道:“说!是谁教唆你们这样做的?”
李九重吓得面无血色道:“没…没有!是徒儿自作主张!”说完斗大的汗珠从脸颊处滑落。
袁啸天长叹一口气道:“你自小便跟随于我,我怎会不了解你?既然你不愿多说,我也不强求。”随后对身后喝声道:“来人!家法伺候!”五个人被生生的捆绑起来带走。
此时袁啸天又唤来姚广道:“你这几日去打探一下断兄弟的来历。”
姚广谨遵师命,带着几个人亦离开了。
这万香楼却是不错,两边的街道人头攒动,路边的商贩亦在不停的叫卖。偌大的牌匾赫然的挂在一楼与二楼的中间,还未进去就听得里面喝酒的吵闹声。而且这里的酒好像也不错,站在外面都能闻得到酒香。
断天涯将马绑在树桩上,迈步上了台阶,还未走进却见得店里伙计笑脸相迎道:“请问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吃饭?”
断天涯道:“喝酒,可有上好的位置?”
听到此言,伙计笑的更加殷勤道:“这位爷楼上请!”
来到楼上,发现这里更加热闹,掷色子划拳的只是为了一碗酒。伙计引到一处角落里靠外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位置属实不错,可以看得清外面的一切,也可以对酒楼里面发生的事情一目了然。
断天涯招来伙计,道:“伙计,你这里上好的酒给我先来两大坛,一只烧鸭,一只清蒸鸡,炖一条鲤鱼,对了!再给我切三斤上好的牛肉。”
伙计站在原地面带难色道:“这位大爷,小店上好的女儿红七钱一提,您这两坛…….”
断天涯明白伙计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两大锭白银放在桌上说道:“尽管拿来!”
稍后便已酒菜上齐,断天涯连干了三碗,一边享用着美味佳肴,一边感受着酒馆浓厚的喝酒氛围。一边看着隔壁桌几个人划拳。
突然对面走过来一位壮汉,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道:“兄弟,不介意一起喝碗酒吧?”
面对这样的不速之客,断天涯显得不足为奇。上下打量着壮汉,凌乱的发髻,一脸络腮胡,眼睛瞪得老大,一身浅黄麻长褂,面前还摆着一把宽刀。
唐无花一一拜别后转身离开,他的出现就好似一个前来还账的债主一样,来的随意,走的利落。
众人拥上前去,询问道:“此人可是凤尾剑唐无花?”
袁啸天点点头,并未作声。
此时姚广问道:“师父,他此次前来意欲为何?”
袁啸天还是没有说话,随手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姚广,姚广拆开来看,看完不由得惊道:“这唐无花是约师父十日后在龙凤坡比武!”众人皆惊。
断天涯在一旁问道:“龙与凤终于可以大战一场了,你与他等这一天都等了很久吧?”
袁啸天点头道:“是啊,终于可以证明彼此的剑了。”
断天涯微笑道:“龙凤坡,这地方也很不错,很有意味呢。”
袁啸天也笑道:“的确是个好地方。”
断天涯看着袁啸天的气色,担心的问道:“你好像分神了。”
袁啸天没有否认,遂一字一句道:“家母患病在身,心中怎能不担心。”
断天涯道:“你可以如实告诉唐无花,他一定会择日再战。”
袁啸天一挥手,道:“不必了,当年我拒绝了一次。这一次万万不可。”
断天涯担忧道:“可是你现在的气色,恐怕……”
袁啸天打断了他的话,道:“生死有命。”
断天涯知道,他是怕自己说的太多太明了,弟子们为此担心,遂自己也就闭口不再言语。
断天涯去探望袁老夫人,他的确病的很重,不能下床行走,还不停的咳嗽,就连说话都已断断续续,往日那双有神的眼睛,如今已黯淡无光。
从袁老夫人处走出来,断天涯与袁啸天在旁边的一间厢房里相对而坐,姚广与管家陪在左右。
他们聊得很久,等到出来的时候,发现天竟已黑去,天上的半月时隐时现。姚广与管家各自提着灯笼,寒夜里的风刮的很大,手中的灯笼不停的摇摆着,远一望去,就好似幽鬼一样的左右摆动。
几人来到了鲤鱼湖,湖面已冻结,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雪,看的出来,自入冬一来还无人来过,上面一个人的脚印都没有。
四人踩在湖面上,袁啸天看了一眼四周,意味深长道:“这里已和你我初来的时候大不同。”
断天涯没有说话,因为在他眼里,鲤鱼湖还是那个鲤鱼湖,只是此地的景象不一样罢了。
袁啸天转身问道:“我突然很想与断兄弟切磋几招。”
断天涯一怔,道:“我们之前已经比试过了。”
袁啸天道:“可是只有一招而已。”
断天涯道:“一招足矣。”
袁啸天道:“可是未分胜败。”
断天涯道:“你我无需分出胜败。”
袁啸天道:“可我是你的雇主,雇主希望你与他比武,而且要拼尽全力。”
面对这样的要求,断天涯只好笑道:“奉陪到底。”
姚广与管家在鲤鱼湖的四周生起了火堆,大大小小的点燃了几堆火。火光将鲤鱼湖笼罩在其中,寒风将火苗吹向了一边,二人只好找一些粗壮的木头压在上面,以免火堆被吹的七零八落。
袁啸天将狐裘交于姚广,断天涯将斗篷递与管家。
二人持剑相对,前十招电光火石,每出一剑快的令人难以置信。再十招漫天飞雪,剑式承上启下,惹得冰雪散落漫天。又十招剑雨流星,招式变化多端,一招变三招,三招变九式,真可谓一剑落七星,七星皆可破。后十招惊世骇俗,每一剑可气吞山河,每一剑可惊为天人。
两人只交手了四十招,就连不会武功的管家都看的入了神。
袁啸天看过大笑起来,对着姚广道:“速去叫来断兄弟!”
断天涯来到后,袁啸天道:“断兄弟,明日即陪我去一趟龙凤坡。”
断天涯惊问道:“距离约定的日期还有半月有余,这是?”
袁啸天回道:“再有不足半月就要过年了,我可不想把这件事情留到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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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天涯心中明白,这场比武就像欠别人的钱,都不能拖到来年的,他问道:“你告知唐无花了?”
袁啸天点头道:“我已命姚广告知唐无花,他已给我回了书信,你看看吧!”说着将书信递给他。
断天涯看过书信,笑道:“没想到他也有此意,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袁啸天笑道:“不论胜败,都让人值得期盼。”
次日清晨,袁啸天与断天涯一早收拾完毕,各自骑着马赶往龙凤坡。这一次还是唐无花先到,依旧生了一堆火,但这一次只是生火,上面没有烤任何的东西。
唐无花看见二人,对着袁啸天道:“你看起来你已恢复了。”
袁啸天笑道:“承蒙上次的手下留情。”
唐无花道:“不应该谢我,要谢你还是谢你身旁的那位断兄弟吧!”
袁啸天道:“但我还是要说一个谢字。”
唐无花笑道:“要说谢,我这段时间还得谢你呢。”
袁啸天疑惑道:“谢我?谢我什么?”
唐无花道:“我这些时日在悦来客栈,好酒好肉的招待着,难道不应感谢?”
袁啸天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唐无花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袁啸天道:“这个自然。”
二人各自拔出宝剑,而断天涯将马栓好,坐在火堆旁,欣赏着一场震撼江湖的对决。
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人。混迹于江湖的大致分为两类人,一类是默默无名的小辈,一类是声名显赫的侠士,至于好坏之分,自然另当别论。而袁啸天与唐无花理所当然的算作后一类人的行列里,他们的比试就好像当年的胡良与段君候一样,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断天涯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袁啸天像一条出水的蛟龙,而唐无花则更像是浴火的凤凰。
断天涯在四周生起了很多火堆,二人的对决由正午杀到了黄昏,由黄昏战到了夜半,最后颤抖的双手已握不住宝剑。
袁啸天索性将宝剑丢在地上,笑道:“我已经不能拿稳剑了,你若可以的话现在就刺过来杀了我。”
唐无花努力的举起剑,可是还未挥出已然掉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凤尾剑,唐无花亦笑道:“看样子我现在的境况和你差不多。”
袁啸天问道:“我们还打下去?”
唐无花摇头道:“不打了。难道两个剑客要挥舞着拳脚打来打去?这样会被这位断兄弟耻笑的。”
断天涯站起身来,拍手叫好道:“果然是一场撼人心弦的对决。”
唐无花道:“可是我们没有分出胜败。”
断天涯道:“如果你们想分出胜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你们二位其中的一人。”
袁啸天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断天涯回道:“可惜我不是渔翁,你们也不是鹬蚌。”说着捡起龙鳞剑与凤尾剑,分别丢给他二人。
三人离开龙凤坡,唐无花破天荒的想让袁啸天请喝酒,可是现在已近子时,酒家都已打烊,只好去到天涯酒家。
来到天涯酒家,唤起张三,简单的在厨房备了一些酒菜,拉过来张三,一一引荐,四个人便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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