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温暖舒适,天高云净。从北门驾车而出,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抽出的新叶随风簌簌作响。叶初棠放下帘子,又看向怀中的小五,见她总算睡着,心中稍安。自从当年发生那次...

四月的天温暖舒适,天高云净。
从北门驾车而出,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抽出的新叶随风簌簌作响。
叶初棠放下帘子,又看向怀中的小五,见她总算睡着,心中稍安。
自从当年发生那次意外之后,小五就很是害怕靠近马车,每每待在车上,都会十分紧张。
但她向来懂事,就算心中害怕,也极力克服,争取不让自己拖后腿。
叶初棠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她终于悄然睡去,半张小脸埋在叶初棠怀中,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还无意识地攥着叶初棠的衣服,哪怕是在梦中,也害怕与她分离一般。
叶璟言最后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城门,喃喃:“我们就这样走了……”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永远待在这里,安稳平静地渡过一生。
可没想到,三年时间眨眼而过,他们居然又重新踏上了回京的路。
叶初棠帮小五掖了掖衣领,淡淡笑道:“从这里到京城,大概二十天的路程,以后你若想回,随时回便是。”
叶璟言摇了摇头。
“我只想和阿姐你们在一起。”
他留恋的不是江陵,而是过去三年与阿姐他们共同渡过的时光。
他知道,一旦回京,这份平静必将会被打破。
大约是为了照顾小五,他们这一路上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叶璟言和叶雲风这兄弟俩轮流驾车,走走停停,沿着道路一路北上。
叶初棠偶尔还会欣赏一下路上的风景,顺便拉他们一起看。
毕竟当初他们混在流民之中,南下逃难的时候,可没这份闲心。
就这样,原本只需要二十天的路程,他们足足花了一个月。
五月初,他们终于抵达京城。
“阿姐,到了!”
叶雲风的声音难掩激动。
叶初棠挑开帘子,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偌大的城池遥遥伫立,厚重巍峨。
与记忆中的模样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以至于让人怀疑,中间这三年是否真的存在。
小五也睁开了眼睛,跟着往前面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尚在襁褓,对京城没有任何印象。
相较于阿姐和两个哥哥,她几乎算是第一次正式见识到京城究竟是何模样。
四哥曾经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说京城的人很多很多,糕点也特别好吃,热闹得不得了!
想到这,小五的肚子“咕噜噜”一声。
她顿时害羞起来,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
叶初棠失笑:“饿了?”
小五摇头,又点头,最后一头扑到了她肩上,埋在她颈窝撒娇。
叶初棠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而后冲着叶雲风道:“马上就进城了,阿风,就算你很饿,就不能坚持一下吗?”
一口黑锅砸头顶的叶雲风:“……”
他一脸憋屈地回头看去,刚想为自己申辩两句,又生生忍了下来。
算了!
自家阿姐和幺妹,除了惯着还能如何?
他眼睛一转,来了主意,又嘿嘿一笑:“阿姐,这都赶了一个月的路了,咱们去吃顿好的?”
叶初棠哪儿能猜不出他的心思:“说吧,想吃哪家?”
叶雲风立刻道:“揽月楼!”
揽月楼是京城最顶级的酒楼之一,平日基本都是世家权贵子弟进出,菜品也是一绝。
叶雲风自离开京城,就对这家念念不忘,如今终于回来,他自然是想去好好吃上一顿的。
“阿姐,你就说行不行嘛!”叶雲风厚着脸皮问道。
叶初棠偏头思虑片刻。
“行。那就揽月楼。”
……
走过戒备森严的城门,经过平坦宽阔的朱雀街,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恢弘大气的酒楼之前。
街上人来人往,热烈喧闹。
叶雲风抬头看着那悬挂的金字牌匾,忍不住感慨:“揽月楼果然还是揽月楼!这可比那曹记酒楼要高出不知多少档次!”
也当真只有京城才能有这样规格的酒楼。
门前的小二一早就注意到了这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过于简朴的马车。
来这里的非富即贵,基本都是熟客,但这驾车的少年,瞧着却很是眼生。
这明显不是哪家的仆人,可要说是哪家的公子……从这衣服鞋子来看,好像也不是。
像是外地来的普通人。
这么一想,小二的态度就明显冷淡了几分。
他上下打量了叶雲风一圈,又扫了车厢几眼,“客官可有预定?若是没有,那可——”
忽然,他的声音一顿。
一只素手忽而从帘子伸出,玉指纤纤,肤如凝脂。
单这只手,便不难想象其主是何等姿容。
接着,一道娉婷身影从车上走下。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着一袭湘妃色锦裙,乌发简单挽起,只斜斜簪了一只红玉髓步摇。
肤色欺霜赛雪,黛眉如远山,黑眸若星子,周身似乎笼罩一层看不见的气韵,将她与周围隔开,又带着难掩的吸引,让人不由自主将视线凝落在她身上。
她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乌黑温润的眼纯澈温和。
“我们没有预定,只在一楼随意找个位置用饭便好。”
声调平静,落落大方。
小二一时看呆,直到听到她这句,才连忙回神:“好、好!客、几位客官里面请!”
叶雲风哼了一声,立刻来到叶初棠身旁,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
叶初棠回头,叶璟言正抱着小五从马车上下来。
“走吧。”叶初棠唇角一弯,“今天阿姐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
叶初棠一行人刚在一楼落座,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喧哗。
“哈哈哈!叶兄!听说伯父马上就要升任大理寺少卿了,真是恭喜啊!”
叶初棠心中一动,抬眸看去,就见大约五六个少年正勾肩搭背从楼上下来。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长相还算斯文,只是身形过于消瘦,锦衣华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眉眼间几分阴郁浮色,让人看了不太舒服。
闻声,他哼笑一声,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嘴上却道:“还没正式定下来呢,别乱说。”
旁边一个少年立刻道:“怎么没定?听说京中不少人都已经收到宴请的帖子了!对了,听说这次,连定北侯府都请了?”
叶初棠黛眉轻扬。
叶明泽嘴唇嗫嚅了两下:“不是……”
叶初棠讶然:“你们搬家了?”
旋即,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了然一笑:“哦对,二叔现在升了官,府邸自然也要换的。只是不知你们现在是住在何处?”
叶明泽额头冷汗直冒,那几个字卡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说道:“在、在柳弯巷……”
叶璟言闻言抬头,惊讶又欣喜:“这么说,岂不是和我们家在同一条街上?那敢情好,以后咱们再见就方便多了。”
叶明泽咽了口唾沫,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他冲着一旁的小厮疯狂使眼色:“你、你先回去!跟父亲母亲回禀,就说、就说——堂姐他们回京了!”
随身小厮没见过叶初棠几人,虽然瞧着自家主子这反应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立刻应声:“是!”
然而他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身后清润干净的女子声音传来。
“明泽,这么着急干什么?”
叶初棠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温声道:“我们这一路风尘仆仆,哪儿有不整衣梳洗好,就直接派个小厮回去通传长辈的道理?不知道的,还当我叶家没有教养,不懂规矩。”
叶明泽顿时觉得一耳光狠狠打在了自己脸上。
她这话,不就是在说他狗屁不通,不懂礼数吗!?
小厮回头,面露迟疑。
看样子,这女子真是叶家人,论起辈分,自家主子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堂姐”,那这到底是听谁的?
叶明泽勉强笑道:“我这不也是想让家里人早些知道你们回来的消息,一起高兴吗?我——”
叶初棠云淡风轻打断他的话,“三年都过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分明她语调平静温和,甚至眉眼温润,还带着几分笑意,可这话一出,却莫名带着股令人无法违逆的气势。
叶明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乱如麻。
他抿唇看向叶初棠,一时间竟觉得无比陌生。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记忆里那个体弱多病柔弱安静的堂姐,眉眼间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与柔怯,取而代之的,是如静水深潭般波澜不惊的从容内敛。
五官模样分明是熟悉的,可这一身风华气度,却又与从前判若两人。
若说从前的叶初棠是蒙了尘的明珠,美则美矣,却因那份软怯安静显得十分不起眼。
那现在的叶初棠,就像是洗净了铅华,逐渐绽放出了属于她的璀璨华光,令人难以忽视。
叶明泽只得压下心中闷燥,让小厮回来,在一旁等着叶初棠几人用膳。
这一幕场景实在是稀奇至极,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关注。
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那女子竟是叶明泽的堂姐?他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门亲戚?”
“许是老家来攀亲的?毕竟叶大人现在可是飞黄腾达了!”
“看着也不太像啊……寻常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姑娘来?且就算不说她,旁边那两个少公子也都是各有气度,连那小娃娃也是懂事乖巧,在这样的地方也大大方方,毫不露怯,这可不像是普通出身啊……”
“等等!我想起来了!叶大人从前是有位兄长,也在京为官,而且当时好像比他官职更高!好像、好像是叫……叶铮?”
“对对!没错!我也记得这位!当年那位叶铮大人可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都说他很有可能会提任最年轻的刑部侍郎,可惜后来触怒龙颜,被贬出京去了,没多久就听说在路上出了意外,一家子都没了!没想到——他的几个血脉竟都还活着?”
进出揽月楼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就算对叶铮这个名字不甚熟悉,也都知道差一点晋升为刑部侍郎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这人与如今风头正盛的叶恒,还是亲兄弟。
一时间众人看向叶初棠几人的目光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是谁低声:“可惜了,父兄不在,一个柔弱女子,带着几个年幼的弟妹,又能如何?”
……
叶初棠对四周的打量和议论视若无睹,慢条斯理吃完了这顿饭。
旁边的叶明泽已经等得火急火燎,却又不敢催,好不容易等叶初棠他们都吃完了,就迫不及待问道:“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我这就让人去找辆马车过来!”
叶初棠用帕子擦了擦小五的嘴角,将她抱入怀中,这才回头笑着婉拒。
“多谢,不过不用了,我们外面有马车。另外既然都住柳弯巷,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正好也省了麻烦,如何?”
叶明泽心里十分抗拒,正想着如何拒绝,就见叶璟言喊了小二过来结账。
他立刻道:“这顿饭我来请吧!”
叶璟言迟疑地看向叶初棠,叶初棠摇摇头,正要拒绝,叶明泽又道:“哎——堂姐,你们好不容易回来,这顿饭怎么还能让你们掏钱呢?这揽月楼我常来,记在我账上就行!”
提到钱,叶明泽的底气似乎又回来了一点。
方才没太注意,此时他才发现叶初棠几人的衣着打扮都很简单。
也是,没了爹娘庇佑,他们这几年的日子不知道过得多么穷酸辛苦!
这让叶明泽心里产生了强烈的优越感,连带着之前看到叶初棠几人的惊惧闷燥都消散不少。
是啊!
不就是几个无依无靠的破落户吗,有什么好怕的!?
叶明泽又补充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揽月楼如今涨价了,一顿饭下去得不少钱。”
言下之意,叶初棠他们付不起。
叶初棠眼睫微动,似是没听出来他的阴阳怪气,笑着应了:“那就谢谢了。”
叶璟言当即收起根本没打开的荷包,也冲着叶明泽道谢:“堂哥太客气了,真是多谢。”
“嗝~”
窝在叶初棠怀里的小五突然打了个饱嗝,肉乎乎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忧伤。
——早说呀!她就多点几道菜了!
……
一刻钟后,马车拐入柳弯巷,停在一处府邸前。
门前两座石狮,恢宏大气,门牌匾上的金字笔力遒劲:叶府。
叶雲风看着这熟悉的大门,压抑许久的心情澎湃起来,回头兴冲冲喊道:“阿姐!咱们到家了!”
他说着,径直跳下马车,便要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中探出头来。
叶雲风猛然停在原地,错愕万分——他们家怎么有陌生人?
下一刻,他便听到那人冲着他身后的叶明泽急急喊道:“哎呦喂!二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老爷都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连舟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正立在原地,身前不远处躺着几个黑衣人。
“主子,这些人……”
刚才一墙之隔,他已经听到了叶初棠的声音,也知道主子答应帮忙料理这些后事。
他心中不是不惊讶的,毕竟主子是个很不喜欢麻烦的人,若是他不想插手,就算叶初棠看到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也无法对主子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沈延川想起刚才叶初棠抱着小五潇洒离开的背影,眉梢轻扬。
那女子分明从见他的第一面就对他充满了戒备,但到了这种时候,却偏偏又将这么大的把柄交到了他的手上,全然信任的模样。
还挺有意思。
他下颌轻抬,嗓音清淡疏离:“举手之劳,帮她解决了便是。”
连舟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一看便知刚刚经历一场激烈血战,然而他全身上下竟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闻言,他当即抱拳:“是!”
……
曹家。
曹成文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着急起来,不停往后院看。
可是预想中的几人迟迟没有出现。
曹成文眉头皱起,焦急起来。
按理说这个时辰早就该回来了,可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可是那也不可能啊!
叶初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是那三人的对手?
曹成文拳头攥紧,一颗心高高悬起,总觉得莫名不安。
困意笼罩,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这几天他一直来回奔波折腾,而且始终心神不宁,每天都无法安睡,到了这会儿,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
又过了会儿,曹成文终于克制不住困意,歪头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是被下人们的尖叫声惊醒的。
曹成文没休息好,本就烦躁,此时骤然被吵醒,心情更是恶劣。
“干什么!一大早吵吵嚷嚷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震惊发现,自己房间的门竟然是半敞开的,门外围了一众下人,正神色惊慌地往这边看来。
曹成文视线下移,而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具尸体!就躺在他的房间门口处!
曹成文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与此同时一股寒意陡然窜上脊背,令他浑身发凉,如坠冰窟。
哗啦——
窗户被吹开,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僵硬扭头,就看到后院也躺着两个尸体。
脚朝着他这边,头朝外,姿态诡异。
曹成文感觉自己的手上似乎有些发黏,缓缓低头,就看到自己手上血迹已经干涸,脚边还扔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任谁看,都是这三人与他爆发冲突,试图逃离的时候,被他刺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少爷杀人啦!”
曹成文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
叶氏医馆今日重新开门了。
阿风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一切自然照旧。
叶初棠给几个病人看了诊,开了药方,又亲自去药房抓药。
阿言和阿风今天都去书院上课了,医馆里只有她和小五。
小五小小一只,够不着上面的药格,就窝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算盘。
就这么几个人的进项,她不用算盘都能算个清楚。
也是在看诊的时候,叶初棠又听说了曹家今天发生的一件大事。
——曹成文杀人了!
“真的假的?”叶初棠包药的动作一顿,似乎吃了一惊,“曹大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会杀人?”
“当然是真的!听说还不止杀了一个,而是杀了三个呢!两个跑到了院子里,还有一个连房门都没能逃出,就那么被捅死了!”
提起这事儿,大家都啧啧称奇,又是八卦又是害怕。
“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那刀还在他手里呢!据说那几个人欠了曹大少爷不少赌债,不知道这次的死,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坊间传言总是能将一件事传成另一件事,所以对这种信誓旦旦仿佛亲眼瞧见的话只信三分。
不过也不难想象曹家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之前曹成武的死已经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现在这一下子死了三个,显然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尤其曹家本来就在风口浪尖,这下……
直到那几人拿着药离开了医馆,叶初棠这才回头,隔着帘子朝着院里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位沈公子,还真是个讲究人啊。
余光里看到小五又在吃蜜饯,叶初棠喊了她一声:“这是第几颗了?”
小五心虚地比了个二。
叶初棠捏捏她的小脸:“糖不能吃太多,剩下的不准吃了。”
小五恋恋不舍地将那颗蜜饯交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盘子里。
叶初棠想起什么,将盘子端起:“对了,药快煎好了。小五你在这看着,我把药送过去。”
……
屋内,沈延川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结痂,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彻底好了。
这要是给徐太医看见,必定十分惊奇。
他是个医痴,一辈子都在钻研医道,沈延川甚至能预料到再次相见的时候,徐太医会逮着他不停问叶初棠的事儿了。
……有点头疼。
连舟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主子,叶大夫今天没换药方,她说您的病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不用再日日换药方了!只要再卧床将养几天就行!”
沈延川觉得话中的那句“卧床将养”,带着强烈的暗示和针对意味。
“是吗?”
“是啊!而且因为没换药方,今天都没再额外收诊金呢!”
连舟很高兴。
一开始见叶初棠的时候,他还觉得没什么希望,谁知道她真的治好了主子!
沈延川接过那碗药,看着深褐色的汤药,浓烈的苦味几乎冲天。
一百两一天的药钱,今天总算是免费了。
这算是她的答谢礼?
沈延川端起碗,就看到旁边竟然还放了一颗小小的蜜饯。
他面色不变地将那碗药一饮而尽,又拿起那颗蜜饯。
其实他从不吃这东西,再苦的药他都吃过,早已习惯。
不过,既然是对方一片心意,不好拒绝。
沈延川将那颗蜜饯送入嘴里,甜腻的气息瞬间在唇齿间扩散开来。
他剑眉微扬。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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