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运气一般,王魃只能选择多跑几个庄子。最远的,甚至快跑到了宗门边界处。隐约看到边界处似乎有外门弟子在巡逻,而且人数似乎还不少,惊得他又赶紧折回。还好最后收了...

今晚的运气一般,王魃只能选择多跑几个庄子。
最远的,甚至快跑到了宗门边界处。
隐约看到边界处似乎有外门弟子在巡逻,而且人数似乎还不少,惊得他又赶紧折回。
还好最后收了差不多七百只病鸡,得到了将近1400年的寿元。
不过王魃也注意到,能够提供这么多病鸡的庄子越来越少了。
不少庄子的病鸡已经被净山房的人拖走,也有一部分流入了坊市里。
也就一些养鸡的杂役还心怀侥幸,才偷偷瞒着。
结果却便宜了王魃。
但这样的便宜,王魃估计也占不了多久了。
回丁八十七庄的路上,王魃路过一处山坳,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在月光的照耀下,五感超常的他发现了几个脚印,和一片被压平了的草地,似乎有人曾在这坐了很久。
微微沉默了一会,王魃小心地将这一片恢复成自己没来之前的模样,回到了山庄。
一夜忙碌,此时明月渐渐黯淡,夜色也渐渐坠入了黑暗。
这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终于有些疲惫的王魃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睡意,翻来覆去的动作惊扰到了床榻边上窝着睡的甲七。
“咯、咯。”
甲七掀开困顿的小眼皮,满眼茫然地看着他。
“睡吧睡吧。”
王魃随手摸了摸甲七的脑袋,随后点开面板,犹豫了下,选择了消耗。
当前寿元-2304年
壮体经第九层,完成。
“终于,第九层练成了!”
王魃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力量,心中忍不住感叹。
来到宗门接近一年的时间,他小心谨慎,处处卑微,尽力远离一切争端。
而原本觉得遥不可及的壮体经第十层,如今终于近在眼前。
只要练成第十层,便能诞生灵根,从此迈入修士的世界,真正有了长生的资格。
只是唯有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当初李执事说过的话。
‘若你有机会练到第九层,你就知道了……’
他现在的确知道了。
此刻,他的身体所有经脉、窍穴已经全部贯通。
若是放在凡俗,可算是打通任督二脉,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但这也就意味着,一般人依靠各种品阶的通脉草草籽贯通经脉进而快速提升壮体经的办法,没用了。
所有人都回到了相同的起点,只能凭借自己的天赋,独自走过第十层这一场跨越512年的漫长修行。
当然,有人花的时间多,也有人花的时间短。
可还是那句话,又有多少人的天赋,能够轻易抵消五百年的修行?
即便有,等到练成的时候,恐怕也垂垂老矣。
何谈成为宗门弟子,求仙问道。
这,就是横亘在所有将壮体经修至第九层圆满的凡人面前的,几乎无法跨越的鸿沟。
对于这点,王魃看了看自己的面板。
当前寿元:247.9年
可消耗项目:《壮体经》第十层,综合资质、根骨,折算需要4608年
嗯,问题不大。
亏他之前听李执事的话时,还担心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无非是寿元而已。
眼下,只要他按部就班,不断地收拢珍鸡,将之转化为寿元,就有希望在短时间内,诞生灵根。
这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好消息了。
“还有六天,熬过这六天,便是柳暗花明!”
透过崭新的窗棂,王魃看到了天边隐隐泛起了一抹光亮。
天,快亮了。
……
一大早,王魃便起来打扫了山庄。
随着壮体经的突破,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精神,即便晚上睡得时间很短,也能快速恢复精力。
抽空,他还带着甲七又进行了早训。
食物的力量是无穷的。
对割筋线虫十分着迷的甲七,完美完成了王魃下达的每一个指令。
将‘掩护’这个动作,训练得尤其到位。
不过他没敢让甲七在外待太久便让它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随时等候自己的命令。
“可惜,要是有个灵兽袋便好了,随时能够应付意外的发生。”
王魃不无遗憾地想。
当然,就算是有灵兽袋,他现在没有法力,也无法使用。
让王魃有些意外的是,老侯居然又来了。
而且居然还面不改色地和他闲聊了一会,似乎浑然不在乎之前差点杀了他的事情。
“这个老侯,一直以为只是个大嘴巴,倒是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个狠角色。”
王魃看着对方驾着驴车哼着曲离去的身影,有些惊异。
不过随后他便收拾好心情,开始重复着酵制鸡料、喂食、打扫的工作。
收鸡粪的牛勇弟弟没有来,王魃便将鸡粪收拢好,放在了一边。
下午,他带了两只灵鸡,随身也带了一些鸡蛋,去了一趟西苑坊市。
仅仅只是几天没去,王魃便隐隐感觉到坊市里的人气似乎少了许多,各家铺子的门口都人影稀疏,显得冷清。
唯独符箓店、丹药店、法器店门口意外地挤满了人。
叫卖声此起彼伏。
“不需法力的‘下品护甲符’,能抵挡炼气三层以下修士的攻击,价格3块下品灵石一张!”
“保命圣药‘芸仙露’,9块下品灵石一滴,可肉白骨,活死人!”
“灵石填装的‘下品法器-宝华镜’一件,最高能抵御炼气四层修士的攻击,价格优惠,20块灵石起步!”
每有叫卖声响起,周围便有许多杂役、执事打扮的人举手抢购。
甚至不乏加价购买者。
“兄弟你好,这是怎么回事?”
王魃连忙拉住了人群外围一个往里挤的年轻杂役。
“囤物资啊!”
年轻杂役不耐烦地甩开了王魃的手,不过在看到王魃塞过来的两颗珍鸡鸡蛋时,他又连忙接过鸡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看来是丁字庄的朋友了,没有时间出门,也难怪你不清楚情况。”
说着,他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道:
“听说,只是听说啊,听说咱们宗门啊,要打仗了!”
“打仗?”
骤然听到这个词,王魃一时之间感觉有些错愕和违和。
“也不能叫打仗,应该叫……开战,对,没错,是开战!”
年轻杂役自我纠正道:
“咱们宗门据说受到了其他宗门的邀请,要去打别人呢,你想啊,不管咱们是被抽去上阵,还是守在宗门里,万一要是有不长眼的打上门来,那不都得要有个防身的家伙嘛!”
“所以这段时间,这些不需要法力就能用的符箓、丹药、法器那可难抢了!”
听到这话,王魃却是心中陡然一沉,他连忙抓住了对方手臂:
“这位兄弟,那你知道有哪些宗门和咱们宗门联手的?又是什么时候开战?对了,对敌的又是什么势力?”
“哪些宗门?”
年轻杂役想了想道:“听说有九灵宗、山海宗、大日门、赤河剑派……”
“不过什么时候打,打谁,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咱们只是杂役,小事情没有逃得过咱们耳朵的,不过大事情可不会跟我们讲。”
王魃闻言点点头,又塞了两颗鸡蛋给对方,年轻杂役不好意思地接过鸡蛋:“我是真不知道,不过……”
周围一片争抢声,年轻杂役左右看了眼,发现大家都在忙着抢购,根本无人关注后,这才附耳压低了声音:
“听说,这次可不是听说,这次要是杂役们报名跟着去,立下了功劳的话,宗门会有大人物赐下很多宝物!”
“甚至能够让咱们这些人立刻凝聚灵根,成为外门弟子!”
“多谢了!”
王魃诚恳道。
年轻杂役摆摆手,又往人群里挤去了。
王魃笑了笑,只是心中却远没有表面上来得平静。
立功劳,得到宗门的奖励,这些王魃并不太在意。
但是这个年轻杂役提到的几个宗门,他倒是都曾在书店买到的游记中看到过。
和东圣宗一样,都属于是‘陈国’范围内的仙家宗门,且几乎是陈国范围内所有的大宗门了。
其中九灵宗以御兽闻名,山海宗擅长炼体,大日门的观想法独步陈国,赤河剑派攻伐第一……
东圣宗位列其中,但在游记的记载中,比之另外四宗,却隐隐弱了一筹。
王魃隐隐还记得,上次陈国年轻一辈外门弟子的大比中,东圣宗还拿了个末游。
这些宗门联合在一起,究竟是要对付什么样的敌人?
莫非,是陈国之外的敌人?
不过这些离得远,他并不太关心。
关键的问题是,战事将起,会不会影响到他的逃离计划?
“不行,得瞧瞧去!”
一想到这,王魃看热闹的心思也都没了,他匆匆将两只灵鸡卖给了杂粮店,拿到了近二十块灵石。
也许是战事将近以及鸡瘟的影响,灵鸡这样的修行物资倒是价格飞涨。
随后,他便稍微伪装了下,往南湖村赶去。
隔着水镜。
纵然于长春身为修士的五感十分惊人,却也只能通过直观感受来判断。
而水镜之中的王魃,虽然还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痛不欲生。
但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力气似乎变大了些。
“这……不会吧?”
“莫非,他成功了?”
于长春有些惊疑。
换骨成功后,身体由于受到异骨的刺激,往往会发生一些异状,比如力气大增。
但是他很快发现,王魃的力气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应该没有成功。”
人在剧痛的情况下会拼尽全力,力气自然显得比平时要大一点。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而渐渐的,疼痛似乎减缓了一些,王魃躺在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哀嚎声也渐渐低落了下来。
脸上除了痛苦带来的扭曲之外,还能看到一丝浓浓的落寞。
“失败了……”
于长春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竟是下意识地吐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也缓缓放松。
他还真怕王魃成功了。
毕竟拿鸡骨头换骨,这事哪怕是他都觉得扯。
他很清楚成仙会成员换骨时,需要做多少的准备,付出多少的心血。
换骨的骨源、骨源是否匹配、击杀骨源拥有者之后如何保存骨头的活性等等,乃至刚才王魃画的那个连凡人都能布出来的微型阵法,以及灵石的摆放,都有诸多注意事项。
如果王魃这种开玩笑似的操作都能成功,那么那些为了凝聚灵根,连意识都被湮灭了的杂役岂不是也太冤枉了?
还好王魃失败了。
不过这倒不是坏事。
有了这次的尝试,他就该知道没有成仙会的帮助,想要靠一个人完成换骨,只能是白白受罪。
“该是我出面的时候了。”
于长春轻捋长须,手中的水镜悄然崩碎消散,随后他一挥衣袖,散落在几个方位的三角小旗,顿时一震,旋即落入了他腰间的袋子里。
身上的气息迅速地收敛,收束至身体中的一块骨头里,很快,他看起来便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杂役一般。
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此刻的他,除了神智还保留之外,身体已经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至少若是有宗门炼气修士经过,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杂役而已。
感受着自身迅速收缩的五感,世界犹如蒙了一层纱,模糊不清。
于长春虽不太习惯,但为了便于行动不被发现,也只能如此。
旋即,他大步往丁八十七庄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来到了山庄前。
浓郁的鸡粪味充斥鼻翼,于长春微微摇头,强忍着呛人的味道,走进了山庄里。
入目,便是王魃躺在屋檐下的狼狈模样。
四周鲜血淋漓,以血绘制的阵法已经被刚才王魃的翻滚给擦去了不少,上面六颗灵石也肉眼可见的黯淡了许多。
左手小指处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和一道狭长的疤痕。
阵法的效果乃是加快伤口的愈合,以及促进骨头与肉身相融合。
和他在水镜之中看到的场景,并无二样。
于长春面容和善地走到了王魃的面前,发现王魃双眼失焦地看着天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看起来,这次的失败对他的打击还挺大的。
于长春也害怕王魃经此失败没了心气,连忙安慰了王魃几句。
“多谢管事……嘶……管事大人。”
回过神来的王魃有气无力地爬坐起来,随即艰难起身,向于长春行礼,只不过却被对方制止。
“我从未见过如王兄弟这般道心如此坚定之人,这换骨之痛比之凡俗妇人产子还要痛上许多,王兄弟却能慨然为之,真乃是天生修行的苗子!”
于长春不吝赞叹,随即表示自己深受打动,决定将下卷也授予给他。
当然,相应的物资和骨源等,也只有加入了成仙会,才会有授予,希望王魃能够理解。
这番话说得王魃潸然泪下,感动不已,差点就要跪下来给于长春磕头。
“不必如此,我看到王兄弟你,便想起了我当年求仙问道时的艰难,若不是有同道帮衬,恐怕……”
似是想到了昔年求道的悲惨,于长春故作感慨。
旋即便将《埋骨秘术》下卷,交到了王魃的手中。
“你换骨失败,短时间内无法再进行换骨,至少要修养半个月,这下卷你若要修行的话,最好还是找个上佳的骨源,否则你这次换指骨失败还好,未伤根本,若是其他部位,恐怕之后就再难换骨了。”
于长春肃容道。
王魃听后连连点头,甚至还找来了一张纸,认真地拿炭笔在纸上记下。
显然对于长春已经是非常信任了。
不止如此,王魃面露犹豫了一会,旋即像是下了狠心,开口道:“大人,您稍等我会,我送您一个礼物。”
于长春听了忍不住暗暗嗤笑。
送他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礼物?
一个小小杂役而已,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撑死了几块灵石而已。
说真的,他还真瞧不上。
不过能有这份心思,倒是和之前那些只想着从他这获取骨头的杂役们有些不同。
于长春倒也颇为受用:“罢了,待会拒绝便是。”
就见王魃踉跄着跑回屋里,出来的时候,右手拎了足足六只灵气充沛的灵鸡。
“管事大人,您的大恩,小人无以为报,小人别无长物,只擅养鸡,这是小人豢养出来的灵鸡,可惜只是下品,但也能代表小人的心意,还请收下。”
正准备拒绝的于长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拒绝一个向道之心如此坚定之人的心意。
“咳,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给你个面子。”
他心念一动,从身体中的一块骨头里,调动了一丝微弱的法力,牵引着袖中的一个巴掌大袋子飞出,将王魃手中的六只灵鸡,全部收入。
随后珍而重之地收了回去。
“这、这是!?”
王魃一副震惊的模样。
收了六只灵鸡的于长春心情颇好,也便不吝指点:“这是下品灵兽袋,能够收纳活着的灵兽,最多可以收纳一丈见方的灵兽,比同品阶的储物袋可要贵上几倍。”
“这得要多少灵石才能买到啊!”
王魃眼里的羡慕几乎遮掩不住。
“这可不是光有灵石便能买着的,还得碰运气。”
于长春笑呵呵道,对王魃的态度却是越发和善。
他现在算是有点明白师弟为何如此看重这个杂役,甚至不惜亲自开口让他保住对方了。
毕竟,这么多的灵鸡,实在是太香了!
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王魃不要钱一样连杀几只灵鸡的,结果转头又拎出来六只。
谁知道这个杂役培育出了多少。
若是他能够源源不断地培育出灵鸡出来,即便是下品,说不得也能勉强支撑他练成那门极耗血肉的《血骨道》。
到时候重塑真身,甚至拔高灵根资质,恐怕也有望达到师尊那个层次。
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是兴奋,看向王魃的眼神,也越发慈和。
心里,更是为之前没有痛下杀手而感到庆幸。
“慢慢来,这样的人才,只能动之以利、以情,单纯用人傀之法控制他乃是杀鸡取卵,不得已而为之。”
于长春心中暗暗有了打算,旋即也不再逗留,匆匆告辞。
既然王魃这里暂时不准备引入成仙会中,那他可还要忙别的杂役了。
而屋檐下的王魃则是艰难地将一张木椅翻正,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一边继续催动阴神之力维持着小拇指的扭曲假象,一边故作狂热地翻着《埋骨秘术》下卷,心里则是忍不住暗骂:
“这个于长春,收了我六只灵鸡居然还在监视我!嘴上说的漂亮,真不是个东西!”
“亏我演了半天!”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但听到那忽远忽近的声音时,他还是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眼前影影幢幢的人影……
随后他就感觉到有人将他一下子支起,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李、李执……咳咳……执事?”
王魃意外地看到李执事竟然就站在他的床边,粗壮的手臂毫不费力地将他扶坐在床上。
只是让他更意外的是,往日里眼睛都长在头顶的李执事,此刻却显得畏畏缩缩,极尽谄媚。
他站在床边和桌子间的夹缝里,恭谨无比地硬生生弯下了肥腰,抓着他的手臂硬往地上拽:
“快!赶紧向上仙行礼!”
上仙?!
宗门弟子?!
找上门来了?!
王魃一个激灵!
大病带来的昏沉感瞬间不翼而飞!
甚至来不及也不敢看李执事躬腰的方向,
他连忙顺着李执事的劲,就要下床跪地。
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清越的声音,失望道:
“行了,病成这个鬼样子,应该不是。”
“那晚那个混账,个头比他要高大不少,卖相不错,还穿着一身紫袍,我误以为是宗门师兄弟,这才让他……”
又有另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是,那要不咱们再去其他……”
“行吧,梅执……”
声音渐渐远去,一直到王魃听不见。
他这才感觉到李执事掐在他身上的紧绷手掌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呼——”
李执事一屁股坐在了布满了污垢和味道的床上。
擦了擦额头的汗。
顺手还拉了一把差点跌倒的王魃。
王魃借力也坐在了床沿上,透过窗棂,看到了两道一青一白的身影消失在了山庄门口处。
青的,不出意料应该就是管着杂役的梅执事。
而白的,自然就是那位被王魃随手一指走错了方向的宗门外门弟子。
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这种人都能修仙?
王魃心中无语。
只是指错了方向,用得着记恨到现在吗?
甚至不惜浪费宝贵的修行时间,亲身前来。
这划算吗?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王魃心中的想法,李执事压低着声音,幽幽道:
“这位,虽还是外门,却已经是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了。”
“听说打小没吃过亏,前两天晚上,据听是要去善功房领取一个奖励颇丰的任务,结果却被一个杂役给骗了,走错了路,也错过了那个任务。”
“气得他去杂役房找梅峰打了一顿,梅峰可是管着数万杂役的啊,就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鞭打,丢尽了脸面,却还得笑脸相迎……”
“嘿!灵根不成,终是蝼蚁啊!”
“那个杂役,啧,厉害啊。”
李执事摇晃着脑袋,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愤懑和嗟叹。
这是王魃在一贯油滑的李执事身上,从未见到过的一面。
又或者,油滑不过是掩饰,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王魃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他担心那宗门弟子还没走远。
而李执事似乎是看穿了他心底的疑虑,蓦然嗤笑了一声:
“你倒是小心谨慎,不过我看你应该也不想只当个养鸡的杂役吧?”
“咳咳……李执事……咳,小的只想有个安身的地方……”
王魃咳嗽着连忙道。
“呵,若是只想着安身,那又何必为了一本坑人的《壮体经》来这里。”
李执事毫不留情地戳穿,狭小的眼睛却似乎有着看透人心的力量。
“坑人的……《壮体经》?”
王魃却忍不住疑惑道。
“一本供凡人修行,却需要几千年才能练就的功法,难道还不是坑人?”
李执事反问道。
这顿时让王魃无话可说。
因为李执事说得确实没毛病,除非是天纵奇才,不然绝大部分人想要靠着《壮体经》练就灵根,从而成为宗门弟子,可能还需要再转世个几百次。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没有面板之前的王魃。
李执事站起身,走到门口,负手看向远方的山峦,幽幽叹道:
“我辈中人,谁不想有朝一日,也能餐风饮露,朝北海而暮苍梧……”
“可叹宗门之中,有多少杂役因着这一奢望而留在宗门内,当牛做马一辈子,却终成一掊黄土!”
“我十八岁入宗,如今壮志未成,却髀肉复生……”
“壮体经,误我啊!”
王魃心中微震。
髀肉复生这种话听听就是了,毕竟以李执事这魁梧肥硕的身材,大腿上再长几斤肉想必也察觉不出来。
关键是,这李执事向来油滑善变,怎么忽然就在他面前袒露心迹了?
是真的把他当自己人,还是……在诈他?
毕竟前脚宗门弟子刚走,后脚就来这么一出,这由不得王魃不多想。
因此,他只是勉力跟在后面,露出了一个‘我听不太懂,但是感觉你说得很棒’的傻笑。
见王魃依旧是一副虚弱不堪、畏畏缩缩、不太灵光的样子,李执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他摇头道:
“罢了,你好好歇着吧!”
走到门口,李执事顿了顿,低声自语:
“或许,若你有机会练到第九层,你就知道了……”
随即摇头拂袖而去。
“什么意思?第九层?是壮体经第九层么?”
王魃目送着李执事离去,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有些摸不透李执事临走前的那句话。
难道,壮体经到了第九层,会有什么特殊情况?
他莫名联想起之前的孙老似乎就到了第九层。
“是巧合,还是……”
思来想去,终究是信息太少,他只好将这条信息牢牢记在心中。
有心想去看看孙老那屋里藏着的四只灵鸡。
可他实在是不敢,生怕李执事再来个回马枪。
拖着病体,勉强吃了点剩饭。
送鸡料的老侯好心将鸡料送了上来。
不爱上山庄收鸡粪的粪霸牛勇在山下轻声喊了几句没人回应后,也特意爬上山庄,见王魃病体衰弱,特意自己打扫了鸡粪,还塞了二十两银子给王魃。
目送着‘憨厚’的牛勇驾着驴车走远的身影,王魃目露复杂之色,对宗门中人的现实,又有了更深的体会。
若非前日的‘黄脸道士’现身,又怎会有今日的牛勇献殷勤?
人情冷暖,不过是向利而行。
三日之后。
身体恢复了一点的他,蹲在鸡窝前,目露喜色。
那只被公灵鸡宠幸后的珍鸡下的蛋,终于孵化出来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