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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风月也无尘郁城阿糯全文版

郁城阿糯 著

言情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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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连载  作者:郁城阿糯  22.43 千字更新时间:2024-11-29 13: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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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孩子是保住了,可她动了胎气,流了很多的血,必须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谢谢大夫,我知道了。”……房间的门是微掩的,听见声音我就透过门缝看了出去,发现站在门...

也无风月也无尘郁城阿糯全文版
“好在孩子是保住了,可她动了胎气,流了很多的血,必须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谢谢大夫,我知道了。”

……

房间的门是微掩的,听见声音我就透过门缝看了出去,发现站在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亭亭玉立的林卿语。

不比之前在车上,林卿语换了一身蓝色的长裙,恰到好处的腰身勾勒出袖长匀称的身材,烫过的头发微卷的披散在肩膀上,气质娴静,与她脸上的淡妆也是相得益彰,细腻白皙的肌肤就像是月光下的夜明珠,只是站着就是璀璨夺目的存在。

她的美,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嫁给陈铭之前,我放不下郁城的时候一直在想,我究竟哪里做的哪里不够好,为什么郁城宁愿逃婚呢?

眼下看着林卿语,我忽然明白,这样的秀色可餐,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逃婚吧?

她是北平商会千金的女儿,在这乱世中,北平商会与日本政府达成沆瀣一气的合作,林家可以活的如鱼得水。

而我呢?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权没势,和路边的石头毫无区别。

成为北平商会的贵婿就是天上星,那样的高度再俯瞰我们这类人,不过就像是人人踩在脚下的地里泥。

前尘往事我已经不在执着,不是林卿语,我和花儿也活不下来。

这个时候林卿语把门推开,她看到我醒了,眉目柔和。

我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感激:“谢谢你救了我,跟我一起来的孩子呢?”

干涸已久的嗓子嘶哑的很,以至于我说出来的话也像是破锣鼓似的。

林卿语示意我躺下,然后坐到我床边凳子上轻声道:“你放心吧,那个孩子我让家里的阿姨照顾着呢,她吃了饭之后被阿姨哄着睡下,这会还没醒。”

原来……这里是她的家。

我看着林卿语再次道谢,她不仅救了我,还让人照顾花儿。

林卿语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微妙:“其实,我……”

她有话想说,但是突然下人推开房门,看着林卿语说的语速急快:“小姐,老爷听说您带了一个孕妇和孩子回来,说是要来看看。”

“我把人带回来才半天,我爸是怎么知道的?”林卿语神色一怔,可她很快明白过来。

我也猜得出来是为什么。

日本人是追着我们的方向来的,林卿语恰好路过我们就消失了,很难不怀疑她,可她是谁?

北平商会会长唯一的女儿,日本人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没有为难她,不代表他们真的相信林卿语说的那些话。

这里是林家,郁城迟早会知道我的存在,从初见他那双眼睛里面的冰冷时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愿意让林家的人知道我和他的过去。

他是北平商会的贵婿,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身上有任何污点?等他把我赶出去,我不如自己带着花儿离开。

“林小姐,你不用为难,我马上带着花儿离开。”我从床上打算起来,但是肚子上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剧痛,条件反射性的让我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是医生的话真的没有在开玩笑,不卧床休息的话,我很有可能就保不住这个孩子。

陈铭生死未卜,这个孩子是唯一撑着我等他的动力。

这个瞬间,我突然觉得活着好难。

林卿语看到我这个样子担忧的很:“这里是我家,既然是我带你回来你就安心修养,至于我父亲那边,我有说法能搪塞他的。”

说完,林卿语就匆匆离开安置我的这个房间,然后她还嘱咐家里的阿姨好好照顾我。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恍惚间记忆窜上脑海。

是在村子的大树下,那个时候郁城还没逃婚,我靠在郁城的怀里问他究竟喜欢我什么?

郁城想了很久,然后说:“善良,温柔,体贴。”

这是郁城说过最动听的情话,直到今天还犹言在耳,只是这些似乎更加贴合林卿语吧。

我的心微微揪痛,多了三分自卑。

来了北平后,我发现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加脆弱,我掐着自己的手腕内心用很坚定的声音告诉自己,我不能哭,要活着,陈铭还等着我去救他!

“爸爸,她是李阿姨亲戚的女儿。”不久后,随着门被推开,声音传了进来,林卿语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林会长是在北平商界的大人物,饱经风霜的眉眼积蓄着一股让人退避三舍的威严,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身上有着一股极强大压迫感。

林会长脸色沉沉的看着我,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是啊,老爷,这是我亲戚的女儿。”林卿语对着李婶使了个眼色,李婶顶着林会长的目光,老嘴一张一合道:“她是个命苦的,来了北平以后找不到我,就和妹妹一直寄住在旅馆里。身上的钱被人抢了不说,还差点连命都没了,是小姐心好才把人救回来的。”

说完,李婶还抹了一把眼泪。

戏……演的真好,我暗戳戳对这个姓李的婶子竖起大拇指。

可林会长并不全然尽信,眼睛微眯,一股极强的危险逼近我,让我觉得这个人的气场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抵着我的脖子,让我心如擂鼓。

“卿语。”林会长声音一重,“我们林家之所以能在北平商会占有一席之地,看似是日本人主动跟我们达成合作,实际上商会也靠日本政府当靠山。一旦谁先打破这个平衡,谁都讨不到好处。”

“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要抓那个孕妇和孩子吗?”

话锋一转,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是啊,为什么抓我和花儿还有婶子?

代替我问出这个疑惑的人是林卿语。

“父亲,日本人为什么要抓一个孕妇和孩子?”

“因为那个孕妇跟孩子,是推翻运输队没有押送日本军情的关键人证!有了他们,日本人就不能强迫政府签下不平等的条约,日本人不会眼看煮熟的鸭子飞走的。所以,和运输队的相关人等,只要有能站出来为他们发声的,统统都要死!”

林会长最后一个死的咬的很重,锐利的目光同时也从我的脸上扫过,他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惊觉他在试探我!

对上林会长的目光,我也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郁城说他们救不出来,原来陈铭和李大哥他们是炮灰,是日本人要侵略土地的枪口!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哆嗦着苍白的嘴唇,我怕林会长看出什么,捂着肚子对着李婶子说道:“婶娘,我疼……”

李婶子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走过来握着我的手亲切说:“一会婶娘就去给你煎药,你先躺着。”

然后李婶子就让我躺下,将被子盖在我的身上。

我闭上眼睛背过身去,眼泪无法控制的往外流,担心林会长察觉到我的异常只能死死地咬着唇,血从牙齿缝隙间没入,又咸又腥。

很快,我听见林卿语的声音。

“父亲,这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

但是我背后始终有道目光让我如芒在背,良久才传来林会长和林卿语离开的脚步声,李婶子轻拍我的肩膀说道:“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姐愿意救你就说明你不是坏人。但是我真的有个娘家亲戚的女儿到了北平来找我,她也有了身子,可惜遇到了日本人被……真是天杀的日本人啊!”

说到这,李婶子咬牙切齿,哽咽过后,吸了吸鼻子后说道:“她叫茉儿,茉莉的茉,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不然会让老爷起疑心的。”

说完,李婶子就抹了一把眼泪离开房间。

关门的声音响起,我撑着身体朝着门口一摆一摆走了过去。

我要去找那个学生,去当证人,去救出陈铭!

只是当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晚上商会的事情有点多,耽误了。”

……

楼下的客厅里,林卿语缓缓为郁城脱下外套,男人眉目间卸掉了素日的冷漠,看着林卿语别提有多么温柔。

郁城摸了摸她的肚子:“今天他有没有乖乖的?”

“他当然乖乖的。”

林卿语有些娇羞的笑,然后吩咐家里的阿姨把饭菜端上来。

明明只是微微隆起的肚子,郁城却视若珍宝的将林卿语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林卿语娇嗔他他太小心,郁城却觉得理所应当。

他对林卿语是那样的宝贝。

突然,林卿语像是想到什么,看着在厨房的李婶:“李婶,厨房里炖了鸡汤,一会给你亲戚送上去一些。”

李婶也有此意,笑呵呵道:“那我就替我们家那丫头谢谢小姐。”

“李婶的亲戚什么时候来了家里?”郁城有些诧异的坐在林卿语的旁边。

林卿语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做人母的喜悦。

“昨天,是我接过来的,听李婶说一个人带着家里的妹妹差点就出事。现在外头太乱,还是住我们家安全。”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卿语面不改色,郁城也没察觉到什么。

说实话,我是感激林卿语的,可是心里又说不出来的酸楚,看着底下的一对璧人如胶似漆,曾经郁城也曾那样子对我。

乡下的日子不比城里人好过,青黄不接,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我生病发高烧躺在床上两天没吃饭,不知是饿的还是病的老是说胡话。

也不知道郁城是从哪里讨来的窝窝头,邦邦硬的窝窝头就着一碗水化开,一点点塞进我的嘴里。

郁城那个时候温柔的声音仿佛在我耳边响起:“阿糯,是我,阿糯。”

他曾经是我许诺一辈子要倾心相待的人,却在成婚当天将我抛弃的彻彻底底。

我的心中再一次翻涌的酸楚,说不出那到底是怨还是恨,又或者是更多不干和委屈。

手不禁攀上自己隆起的肚子,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

现在的我有陈铭,他是我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阿糯,要坚强,不能有任何的留恋!

心底的声音在大喊。

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后,我更加坚定自己要做的事情,救出陈铭,和他跟肚子的孩子一起离开北平,以后我不要他再做运输队,哪怕是今后在乡下只能种田卖菜也好,只为求一个平安。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又酸又痛。

“我今天听我父亲的意思,被抓的那些运输队真的会被枪毙吗?”

正当我打算去找花儿,楼下传来林卿语的声音促使我脚步一怔。

郁城正在喝汤,举手投足间很是优雅,回答的声音也是不咸不淡:“之前好多人游行示威,政府也有压力。听说他们暂时不会被枪毙。不过日本人的算盘打的很响亮,不知道他们憋着什么坏心思。”

林卿语有些心不在焉的搅动盅里面的汤水,美眸流转着几分顾虑,似乎在犹豫什么。

半晌,她还是开口了。

“其实那些人是无辜的对吗?”

她的声音很轻,可寂静无声的客厅里,显得那么突兀。

郁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林卿语有些哑然失笑,拿起帕子擦了嘴后,郁城轻轻点头。

他承认了!

而在楼下的我看到这一幕,心如刀割,好在连日来的打击多少锻炼了我的心性。

我握着扶把手,才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

楼下的对话在继续。

“就没什么办法能把他们救出来吗?”

林卿语微微咬唇,很是不忍,毕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有。”郁城看向林卿语的神色很是凝重,“证据就藏在父亲办公室的抽屉里,可是父亲为日本人办事,北平商会近些年更大的程度上依赖日本政府才在北平一枝独秀,父亲为日本人办事,他不会同意的。”

这话变相的意思就是在告知林卿语,那些人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林会长的手上。

可林会长会愿意为了几个喽喽得罪日本人?

仗打起来后每天都在死人,多或者少,与他们这些上位者毫无干系。

郁城这么说,就是在告诉林卿语不要多管闲事。

他察觉到晚上林卿语很往常不同,之前她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见到林卿语又恢复沉默喝汤,郁城也没说什么。

直到李婶上来发现我站在楼梯口。

“茉儿,身体不好咋还出来了?”李婶很紧张我,尤其是看到我身体微微颤抖,赶紧搀扶着我进了房间。

楼下有动静,楼上的人自然会看过来,其中包括郁城。

我与他触碰的目光只是短短一瞬,背过身我进房间的瞬间,听见楼下客厅里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吓到了。

“阿城,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连勺子都握不住?”林卿语调笑他。

郁城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我知道他肯定认出我了,接下来他该提心吊胆了吧?高高在上的北平贵婿,该多怕我会一不小心说出他的那些过往。

呵呵,活该。

我心中冷笑。

李婶让我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会等楼下姑爷和小姐吃完饭她会把饭菜送上来,这是林家的制定的规矩。

谁让他们是下人。

在李婶的身上我看到了婶子的影子,她为了救我挡住日本人的枪口,仿佛那清晰的枪声现在依旧在充满硝烟的北平上空砰砰作响。

我强忍着泪意,脑子也是一阵阵眩晕,或许是精疲力尽的原因倒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我抬头看向窗外。

陈铭出事的那天还是盈凸月,现在的月亮又圆又亮,算算时间该到中秋节了。

晚风一阵阵,却吹不散散而又聚的伤感。

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我以为是李婶。

“婶子,我不饿,要不然……”

走廊的灯光映出门口之人的半截身影,当我抬头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时,心头狠狠一震。

可该来的迟早会来,郁城又怎么可能会放心让我待在林家?

我怕陈铭出事,不亚于他怕自己的秘密被揭露。

“离开林家!”

果然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郁城冰冷的逐客令。

我学着他的样子挑起眉毛,忍不住开口嘲讽:“我要是不呢?你能把我怎么办?”

当我在楼下听见郁城说可以救出陈铭的证据就藏在林会长的办公室,我就重新考量过目前的局势。

我可以和那个学生联手,可没有证据,凭借大众给政府造成压力迫使他们放人希望太过渺茫。

要是我可以拿到证据,再加入他们游行的队列,那么我就有绝大的把握将陈铭救出来!

一想到这里,我胸腔的心脏跳动的比从前更加有力。

“我警告你,别打林会长办公室证据的主意!”郁城透过我的目光,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瞧,他还是那么理解我。

我冷笑:“你管不着。”

“阿糯!”他喊我,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别这么叫我!”我瞪着他,仿佛是被猎人刺伤的小兽,看着他的眼神除了愤怒更多的怨恨。

“从你逃婚的那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毫不相关。”

郁城沉默了,大概在他心里对于逃婚的事情还有丁点愧疚吧。

良久后,他看着我,眉眼间似乎在隐忍什么,可说出的话比荆棘还要伤人。

“我最后再警告你快点离开林家,也别打林会长办公室证据的主意!陈铭,你救不出来!”

声音仿佛裹了寒霜,那么冷。

我不会认为他是在为我好,这番话肯定是站在他自己角度上来说的,因为怕被发现!

盯着他许久。

“滚吧。”我指着门口,不想再看他的脸。

突然,门口传来声音。

“啥?我咋刚来就让我滚?”

我猛地愣住,李婶怎么来了?

我的竹马逃婚了,

在我穿着喜服准备上轿时,他登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车,

除了一张鲜红的票根外,甚至连句抱歉都没给我留下。

再见面时,他成了北平商会会长的贵婿,而我是跪在他脚下乞怜的蝼蚁。

只能求他,救我入狱的夫君。

————————————————————

我与郁城是青梅竹马,

即使我父母早亡,被村里人骂成灾星,郁城还是坚持和我订下了婚事。

村里孩子们总是笑着围在我们身边,:“阿城哥,你和阿糯姐姐这就叫情比梁祝吧”

我常常红着脸躲在郁城身后,他笑骂着将手里的书扔出去:

“学了点典故就瞎用,不知道说句白头偕老。”

我在后面恨恨地掐着郁城的后背,

孩子们“哦”的一声哄笑着散开,

他倒是没皮没脸地贴上来,非说我给他掐疼了,让我给他揉揉。

我17岁那年,郁城的母亲快要不行了,想在临走之前看他成个家,加之当时日本人打下了东三省,大有南下的趋势,闹得人心惶惶。

便由着村长和村里的老人做主,为我们一场筹备的婚事。

我在婚前见他的最后一面,就是在我们时常待的狗尾巴坡上,

那时我看不出他到底是紧张还是害羞,俯身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

“等我们以后老了,就种一山坡的狗尾巴花,一起躺在里头晒太阳。”

然后第二天,郁城就跑了。

他走的很突然,

突然到村里的婶子们还在一旁跟我打趣:“新郎官怎么还不来?是不想要新娘子了吗?”

我就这样蒙着盖头从白天等到了晚上。

等到屋里头所有人再也笑不出来的时候,跟他平日关系好的兄弟陈铭,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前往北平的票根。

时间正是今晚。

我顾不得屋里人的面面相觑,直接挑了盖头追了出去,因为我根本不相信昨日还说着要陪我到老的人,会丢下我自己走 。

我疯了似的拖着喜服,冲进了车站,死死地拉住检票员:“郁城在哪儿?”

“什么郁城,你找谁?”检票员看着我浑身的打扮,一脸诧异:“我们这儿没有叫郁城的人。我知道,”我大口的喘着气:“我说的是今晚要去北平的,叫郁城的人。”

“那我怎么能知道?我只是个检票员,又不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你就赶紧离开,等会去北平的车要进站了,别挡在路口。”

看着前来拉我的列车员,我往后退了两步,闪身跑进了站台,嘴里大喊着郁城的名字。

“郁城,你到底为什么要丢下我?”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灾星,你骗我。”

车站上形色匆匆的都是分别的人,我夹杂在他们中间,穿过那一片大量的的异样的目光 在站台上无助地跑着。

列车员将我拦住的时候,车已经开了。我的手还死死地抓着车窗,不停的拍打着:

“胆小鬼,为什么不敢出来!”

车站并没有叫来警察,战乱时期,连死人都是家常便饭,这种逃婚的事早就稀松平常了。

我光着脚走在回去的路上,鞋子被我跑了一路,早就已经磨破,脚上的血滴在路上,被雨冲冲刷待尽,可是我的心口却比这要疼上百倍。

我说不出那到底是怨还是恨,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偶尔几声尖锐的车笛响起,夹杂着叫骂声:“眼瞎呀,穿这个喜服,搁这扮女鬼呢,看上去就是个没人要的。”

我哭着哭着便笑了出来:

“你们说的对,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哈哈哈!”

“呸,晦气,遇见个疯子。”

我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跌倒在了雨里。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村长背回了家。

“丫头,这事儿突然,谁都没想到,城哥儿也不是这样的人,外头现在很乱,这时候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命要紧,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我闭上眼,眼泪无声的划过,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为了救我活活被饿死的母亲,她最后将我的手交给郁城时的笑。

我含着泪点了头。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提起过郁城,

只是在每个月领到工钱后,都会偷偷拿出一部分去城里找到送信的邮差,让他到北平,帮我贴几张寻人启事。

剩下的钱会给郁城的娘买几副药送去。

每次见到我,她总会拉着我的手,殷切地问着:“有城哥儿的消息了吗?”

我沉默地摇头:“你先养好身子,就算没有他,我也会照顾你。”

后来,她的眼睛被哭瞎了。

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躺在炕上身体已经有些僵硬,颤颤巍巍的将我拉到身边,塞给了我一个银打的同心锁:

“这原本是娘给你们攒下的新婚贺礼,娘怪不成了,这个你收好,等找到了城哥儿,帮我好好看看他瘦了没有,”

我握紧了那枚银锁应了句“好”,看着她断了气。

郁城的娘被草草埋了,就埋在屋对面的那块坡上,

她说这样郁城一回来她就能看着。

我在这世上已经彻底没了所有的牵挂,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因着郁城失踪,他娘也死了,彻底坐实了我灾星的名声。

在那个年代,活着就是头等大事,谁没事会想着靠近灾星呢?

可是这世上偏偏就有傻子,陈铭就是那个傻的。

他推开我家房门的时候,我已经饿得到在床上没了力气。

鬼子眼看就要南下,做工的老板早早地关上了厂子带着一家逃难去了。

剩下拖家带口或者没钱也无处可去的人,只能想办法找其他活做。

可乱世连个男人都活不起,更何况像我这样没什么力气的女人?就连山上的野菜也被挖了个精光。

但陈铭给却我端来了两个白面馒头!

这东西就连过年时也是吃不起的。

我躺在床上,脸上划过一抹诧异:“你这么这时候过来,是有郁城的消息了吗?”

他看见我想挣扎着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把饭吃了吧。”

身上好容易攒的力气,一瞬间散去,我闭上眼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东西给我这个灾星,别糟蹋了。”

“不糟蹋,”陈铭将碗放在我的面前:“这是聘礼。”

“什么?”

“聘礼。”

“给谁的?”

“给你的。”

我的笑声卡在嗓子里:“咔咔~,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陈铭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我要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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