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瑶再没多说一句,看都没看三人一眼,直接带着夏书回了府。当年为了祭奠老侯爷,赵清瑶自请将修建公主府的钱用以抚恤战场牺牲的将士。因此,她大婚后,只修缮了侯府中的...

赵清瑶再没多说一句,看都没看三人一眼,直接带着夏书回了府。
当年为了祭奠老侯爷,赵清瑶自请将修建公主府的钱用以抚恤战场牺牲的将士。
因此,她大婚后,只修缮了侯府中的一座院子,取名‘爱莲苑’居住。
条件和她在宫中的殿宇没办法比,但好在有方还算清雅的莲池。
夏书找来当年的嫁妆单子,赵清瑶在莲池的凉亭上滑动算盘,开始理清这些年侯府的花销。
不知不觉,天色见晚。
院外的吵嚷声让赵清瑶分了神,墨滴落在白净的宣纸上。
她皱了皱眉,抬起发酸的脖子,问夏书:“谁在那吵嚷?”
小宫婢过来禀报:“回公主,是柳儿小姐院子里的飞絮,说是有东西要送给公主,奴婢说公主有吩咐不能打扰,她偏不走,还吵嚷起来,说,说……说什么?”
赵清瑶问。
小宫婢犹豫开口:“说公主不该仗着身份,瞧不起老夫人娘家的亲戚,连她送来的东西都不要。”
夏书听了气得不行:“公主,她就会这样抹黑您。
她是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怕,您却要顾忌陛下和娘娘的声誉,忍气吞声,凭什么?”
忍气吞声?
赵清瑶倏尔一笑,淡声吩咐:“让她进来。”
小宫婢一脸不甘,但还是听话照做。
不一会儿的功夫,飞絮便跟着人进来,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道黑乎乎的小菜。
“公主殿下万安。”
飞絮端着东西简单行了个礼,脸上的不可一世和她主子一模一样。
“禀公主,我们姑娘为老夫人做了道家乡小菜,深得老夫人和驸马喜爱,想着也许公主会喜欢,便让奴婢送来给您尝个鲜。”
“我们家姑娘还说了,要是公主想学,她也可以教。
只是驸马和老夫人都喜爱的菜,给旁人沾了手,只怕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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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
赵清瑶抬眼一扫。
那是道素油蒸萝卜干,黑黢黢油腻腻的。
她开口:“的确是乡野人家爱吃的小菜,也只有在贫穷农家长大的柳儿姑娘才会。”
“本公主倒是不如柳儿姑娘手巧。”
“既然如此,那便能者多劳。”
赵清瑶转头吩咐夏书,“等下你带人去依柳苑,将柳儿姑娘请去厨房帮衬。”
她故意把‘请’字加了个重音,随后说:“正好厨娘刘妈妈的儿媳要生产,本公主已经许她回乡探望了。”
飞絮脸色变了又变。
这分明是把他们姑娘看成侯府的下人,打她的脸。
“公主,我们姑娘……”她话没说完,就听赵清瑶问:“你们姑娘不愿意为老夫人和驸马做饭?”
飞絮脸色更难看了。
说愿意,不是。
说不愿意,也不是。
等人离开。
夏书笑得缩了缩脖子,又重新站好:“公主,您这招可太好了,奴婢一定让人好好看着她做活,日夜劳作,把全府的饭菜都做完为止。”
三天后。
方序南闯进了爱莲苑。
方辞见到郭柳儿,立马小跑着过去,一把抱住人的腿,仿佛被吓坏了的样子。
郭柳儿将孩子抱起来,娇娇柔柔地说:“公主,您有话好好说,不要吓到孩子。”
赵清瑶挑眉看向她,无语到有些想笑。
夏书上前一步。
公主言行代表陛下和娘娘的教导,自有人记录在册供后人评判,不能太过粗鄙,有失皇家风范。
但她夏书不一样。
娘娘让她跟着公主陪嫁过来,就是做这些粗活的。
于是夏书把眉毛一立:“表小姐说话可当心些,我们公主何时没有好好说话,又何时吓到少爷了?”
“你信口胡说,污蔑天潢贵胄,可是要下大狱的。”
郭柳儿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被这话吓到,肩膀缩了缩,马上一脸可怜地看向郭氏和方序南。
“这……姑妈,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儿别怕。”
郭氏护住人开口,“有些人就是嫉妒你,有老身在,我看谁敢放肆。”
郭氏出身乡野,因在山里偶然救了行军路上的老侯爷,被纳进侯府为妾。
待熬死了侯爷夫人,又生下方序南,这才被抬为主母。
只是她入侯府多年,现在为止,还是没能改掉一身乡野悍妇气。
说着,郭氏瞪了赵清瑶一眼,恶狠狠说:“赵清瑶,你是公主不假,可既然已经成了婚,我便是你婆母,序南是你丈夫。”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的三从四德都让狗吃了?!”
说完,她掐腰嚷起来:“来来来,大伙都来看看,这就是当今陛下和娘娘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让丈夫罚跪,婆母有疾不侍。”
“家里银钱看得比老娘们的裤腰带还紧,如今还欺负到小姑子头上。”
到底是田间地头长起来的,郭氏口中的脏话说出来,让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夏书立刻红了脸。
“你,你这老妇好不成体统!”
夏书梗着脖子,通红着脸还击回去。
尽管对郭氏并造不成什么伤害。
“不成体统?”
郭氏越说越起劲,两手合在一起直拍巴掌。
一边拍一边跳脚,声音尖锐刺耳,重复说:“你家公主不孝婆母,没有家教,不孝婆母,没有家教……”甚至偶尔还转过身去,在赵清瑶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这一转身,赵清瑶也看清了,郭氏今天穿的这件枣红色妆花缎外袍,本也是她库房中的料子。
因这花纹是她闲来无事,亲手设计,又交给锦缎司制作的,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她可从来没有送给郭氏。
呵。
这偌大的忠勇侯府,小偷都不止一个。
可真让人开眼。
赵清瑶冷静看向方序南:“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方序南犹豫再三开口:“公主,我母亲年事已高,你不要太计较。”
好一个年事已高。
年事已高就可以胡说伤人,肆意妄为了?
她质问:“我自己的嫁妆,为何不能严加看管?”
“你为什么被我罚跪?
我又何时不孝婆母了?
方序南,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府里上下开支,婆母生病侍疾,哪一样不是我在照应?”
方序南低头不语,表情有些厌烦。
倒是郭氏跳起来说:“你倒贴!
那是你犯贱,你怕我儿厌弃你这只不下蛋的母鸡。”
说罢,她将郭柳儿推上前来,得意道:“柳儿家世是不如你,但作为女人,她可比你有本事。”
“她,怀了序南的孩子了!”
赵清瑶蹙眉看向低垂着头,眼中有着明显得意的郭柳儿。
太医明明说过,方序南没有生育能力,此生难为人父。
在她审视的目光中,方序南凑上前小声说:“柳儿认识一位游方神医,那大夫为我诊疗,说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赵清瑶抬眼,感觉方序南头顶的翠冠绿得水润。
太医说的话都不信,居然信所谓的‘游方神医’。
她忍着笑意,开口:“那真是恭喜驸马了。”
夫妻一场,他一进门就指着赵清瑶的鼻子怒骂:“赵清瑶!
我真是看错你了,柳儿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你知不知道,今天,她都累得晕倒了。”
“晕倒?”
赵清瑶坐在茶桌前没动,素手捏着茶盏,提醒,“那就去看大夫啊,否则误了午饭的时间,驸马和老夫人是要挨饿的。”
既然她喜欢给这两人做饭,那就老老实实做个够吧。
“你!”
方序南更生气了,眉头蹙起,情绪激动,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难怪辞儿更亲近柳儿,而不亲近你。”
赵清瑶抬眼。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用手指着。
可方序南似乎是以为提起辞儿,便能伤害到她,于是略有些得意,继续说:“你知不知道,辞儿那日和我说,宁可要柳儿姑娘做娘,也不想当公主的儿子。”
赵清瑶眼睛眨了眨,看向方序南指着她的指尖,感慨:“方序南你胆子可真大啊,我堂堂公主,岂能容你数落?”
她上前,一字一句说:“跪下!”
方序南脑中还在想该怎么用‘辞儿’两个字刺痛她,迎面就听见这么两个字。
方序南脸色一变,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赵清瑶?”
赵清瑶笑了笑:“驸马,你和本公主成婚多年,眼中就没有皇家和陛下了吧。”
“指着公主的鼻子辱骂,若我告回宫中,你猜会怎么样?”
方序南老老实实被罚跪在爱莲院前。
赵清瑶继续品茶,一旁的夏书还有些不安。
“这……公主,驸马他毕竟是您的夫君,若是闹成这样,日后您在侯府这日子可怎么好?”
日后?
赵清瑶摇头轻笑。
日后,忠勇侯府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会踏足一步。
屋外很快下起了细雨。
小宫婢又来禀,说是老夫人胸口闷得难受,让公主去侍疾。
赵清瑶点了点头,吩咐:“那就把郭柳儿给郭氏送过去吧。”
既然郭氏这么满意郭柳儿,那就让她和自己的侄女好好一起养病。
小宫婢领命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夏书一脸喜色进来:“公主,郭柳儿还在依柳苑里装晕,被奴婢带着人,扯着两手两脚直接抬进老夫人的院子。”
“外面细雨一浇,她就挣扎着嗷嗷直叫,把敷在脸上装病的粉都浇融了,糊了一脸,一进老夫人的岁寿轩就把老夫人吓晕了。”
晕了好。
收拾两个,晕了一个,这三人也算安静一段时日。
之后的几天,赵清瑶让人把私产铺子上,凡是和侯府有关的人都换了下来。
库房也在日复一日的盘点中,找出了不少被驸马用市面上的次等货换走的上等器具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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