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哭了，一哭就心胸起伏，咳得厉害。我爸妈从他们房间赶紧出来了，推门而进。“阿星，你怎么样了？难受吗？”我妈一脸的试探，似乎很是忐忑。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
我忍不住哭了，一哭就心胸起伏，咳得厉害。
我爸妈从他们房间赶紧出来了，推门而进。
“阿星，你怎么样了？
难受吗？”
我妈一脸的试探，似乎很是忐忑。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爸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往我的后背垫了两个枕头。
“这样舒服点不？”
我爸帮我按摩腿部，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骨头和血液了，所以我的腿部经常很疼。
如果没有听到刚才的话，我会觉得我很幸福，我的爸妈很爱我。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不过是演戏而已。
我猛地心里一急，咳出一大口血。
我爸双手捧着我呕出的血，示意我妈赶紧把痰盂拿过来。
我妈嫌弃地后退了两步，远远地把痰盂踢了过来。
我难受地擦了擦嘴边的血，不敢抬头看我妈。
我怕我会哭。
我身高178，如今体重只有40公斤了，就是皮包着骨。
我妈不自然地指着外面。
“我去拿拖把。”
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爸收拾干净后，扶着我躺下。
“阿星，难受了你就按铃，爸就过来。”
我点了点头，把床头边的按铃往身边挪了挪。
他们回房间了，我的内心却怎么也不平静。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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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认了肺癌这1年多来，我妈就整天唉声叹气，哭着喊自己命苦，生了个儿子，结果却靠不住。
到后面，我的生活越来越无法自理了，我妈就开始烦躁生气，动不动就发飙骂人。
到现在对我不理不睬，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自古以来，都是黑发人照顾白发人，哪里有反过来的。”
“老贺家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居然就断后了！”
我知道百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对谁都一样，我不能道德绑架我妈。
她操劳一辈子，快要退休了，结果我却拖累了她。
所以我一直以来，我都很自责。
可是后来，我妈却频频去照顾舅舅，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劳心劳力，出钱出力。
我奇怪我妈为什么对自己的弟弟这么好，好到超过自己的儿子。
但是我不敢问，我一个拖累她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呢。
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妈竟然为了舅舅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连我的墓地都要抢走。
第二天，我妈炖了一大锅猪蹄就端走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拿去给舅舅家了。
我爸去上班，等到晚上才回来。
“爸，能给我做点米汤吗？”
我爸看了一眼厨房，猛然颤声问我。
“你饿了一天？”
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爸眼眶有点泛红，他立刻洗手做饭。
我听到他在给我妈打电话。
“你怎么出去一天了？
你知不知道阿星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医院里不是有阿斯吗？
你好歹要回来一趟啊。”
“你说什么呢，饿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难受地闭上眼睛，我大概猜出我妈的态度了。
端给我米汤的时候，我爸眼里有点愧疚。
“今天公司忙，抱歉，饿到你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
“妈，妈，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我妈的笑声似乎停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但是她没有进来问我。
我猛地一伸手，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疼得咬牙切齿，半天缓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爸终于回来了。
他看到我在地上，赶紧扶我到轮椅上坐着，又给我换了床单和衣裤。
“你怎么都不看下阿星呢，他都摔地上了。”
“我怎么看？
我不累吗？
我从江风那边回来就一身骨头疼呢，我不需要休息的啊！”
我爸和我妈又吵起来了。
我妈的语气愤愤不平。
“也不知道阿星这样要拖到什么时候，大家都很累！”
“我看他那个样子，也没有求生的欲望了，要不，你问问医生有没有安眠药什么的，可以结束他的痛苦。”
我知道吃安眠药，其实死状特别惨，大量的反胃会让我疼到全身痉挛。
我其实也想过怎么死，可以减轻自己的疼痛，也可以减轻别人的负担。
但是如今听到我妈主动提起，我心里还是难受了。
晚上，我爸过来看我的情况，给我的保温杯续了水。
“爸，要不在网上买点碳吧，听说烧炭不疼！”
我爸一听满是震惊，他立刻摇了摇头。
“别瞎说，你不要管你妈的话，她只是一时情绪上来了。”
“我会陪你的，等这几天过后，我会跟公司请假，好好照顾你。”
其实我不怕死，我只是怕疼。
我还想劝我爸，突然表弟来电话了。
我妈本来在房间里睡觉，听到表弟的电话立刻弹了起来。
“好，我现在就过来，等我！”
“别瞎说，你爸会没事的，他好端端的搞什么自残呢，你先盯着他，不许他乱来！”
我妈看了我爸一眼。
“快送我去江风家，我弟好像有点想不开了！”
我爸有点犹豫，他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一笑。
“我没事，你去吧。”
我妈抓着我爸的衣领。
“快点吧，别磨叽了！”
作为我妈的弟弟真好，我苦笑了一下。
她知道自残是不好的，她会心疼。
可是，她会不会心疼我呢？
我知道答案，这个答案太苦了。
我勉强打开了我的手机，给我的好兄弟留言。
既然我爸妈靠不住，我只能寻求他人和法律的帮忙了。
我录好了遗嘱，让黄昊帮我处理后事，包括我的墓地。
“兄弟，麻烦你了！”
“你放心，最后一程，我送你！
我务必帮你办妥！”
黄昊热泪盈眶，他知道我的委屈。
趁着刚吃了东西，我还有点精力，我颤颤巍巍整理一下我的遗物。
我的手办是等不到了，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书桌上的那个奥特曼可以陪我下葬。
“你相信光吗？”
我小时候相信，长大了不相信。
如今，我还是愿意相信的。
抽屉里有我之前咨询的养老院资料，我一直对我爸妈很愧疚，让他们白头人送黑发人。
所以我有个执念，我要想好他们将来养老的问题。
如今看来，这些都不需要了，他们有阿斯就够了。
看到我爸自己在吃泡面，我有点心疼。
“爸，泡面没营养。”
我爸歉意地笑笑。
“家里没钱，能省就省。”
我皱着眉头，那20万已经转出去了吗？
我真不敢想象，我们家还要被舅舅家吸血吸多久。
明明我们自己过得艰难，还要给自己遭罪。
终于，我妈一身疲惫回来了。
她好像哭了，捂着脸瘫在沙发上。
“江风的情况更糟糕了，今天医生说，换肾都没用了。”
我爸叹了一口气，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突然，我妈生气地拍打我爸，声音特别大。
“都怪你！
半年前，阿星明明可以捐肾给江风的。
你非不肯答应！
不然的话，我弟就不会死了。”
我爸“嘘”了一声，示意我妈声音降低。
“阿星一年前就查出肺癌了，那时候没有扩散，做了手术后身体就很差了，怎么还能让他去给江风捐肾呢！”
“如今阿星和江风都病变，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啊。”
我妈不管不顾地打我爸。
“我不管，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要是死了，我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啊！”
“他才50多岁啊，呜呜呜，我太难过了。”
我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原来半年前，我妈还打我肾脏的主意呢。
我都这么惨了，是一个癌症病人，她还不想放过我。
我爸实在忍不住了，他推开了我妈。
“阿斯也和他爸做过配对啊，那时候阿斯为什么不捐给他爸呢？”
我妈气得瞪大了眼睛。
“你疯了！
阿斯是我弟唯一的孩子，你这不是要害死他么？
少了一个肾，能和正常人一样吗？”
我爸也气得大喊。
“那阿星也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我也舍不得！”
我妈气得砸烂了杯子。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阿星小时候溺水，还是我弟救的呢，就是一命还一命，那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他已经得了肺癌了，别人得肺癌做了手术还能活个十几年，他呢，不到半年就复发了，证明什么？
证明就是命贱！”
“要是他的肾能救活我弟弟，功德圆满，来世还能投胎个好人家。
现在好了，两条人命都没了！
什么都毁了！”
我捂着耳朵，真的不想再听到我妈的声音了，她怎么能如此双标呢。
舍不得阿斯，但是舍得我。
我彻底难过地不行，眼泪不自觉地流着。
我呆呆看着天花板，陷入了绝望，要是真的有天神，就早点带走我吧，我不想再活着了。
第二天，我妈又出门一天，等到傍晚才回来。
我失禁了，羞耻地无助地喊着我妈。
看到床上的尿渍和恶臭，我妈皱着眉头。
“小时候帮你把屎把尿，现在都这么大了，还要管你这些事。”
我妈转身就走了。
“等着吧，让你爸来，我累了！”
我妈在客厅里追剧，哈哈大笑。
而我，只能继续躺着，想要挪半步，骨头就疼得厉害。
之前医生给的止疼药已经吃光了，再吃也没有什么效果了。
我努力挪着，想要够一下桌子上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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