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啊啊啊，团长老公又帅又有能力还宠妻！我要是有这样一个老公，做梦都能笑醒！”病床外面护士激动的声音唤醒我的意识。醒来时，我手脚冰凉，四肢麻木。一份报刊落在床...
2.
“啊啊啊，团长老公又帅又有能力还宠妻！我要是有这样一个老公，做梦都能笑醒！”
病床外面护士激动的声音唤醒我的意识。
醒来时，我手脚冰凉，四肢麻木。
一份报刊落在床边。
醒目的大照片上，背景是国营饭店。
林萱脸上还带着精致的舞台妆，傅西川和我儿子，一大一小的挨着她坐。
傅西川贴心的为她夹菜，给清蒸鱼挑刺。
他紧皱着眉头，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处理严谨的公务。
国营饭店的女员工都露出艳羡神情。
大黑体标题：团长和夫人伉俪情深！
我呼吸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根本不是团长夫人！
团长夫人本该是我啊！
如果我的女儿能平安生下来......
想到这，我的心疼的快要窒息。
记得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我孕吐很严重。
傅西川嫌恶地皱起眉头：
“你们乡下女人不是都很耐糙吗？我部下的小春媳妇，刚生完孩子就能下地干活！算我倒霉，轮到你就这矫情！”
不知从哪听说，村里的女人，生产的时候会用服食柴火灰止痛。
不顾我的挣扎，他掐着我的喉咙，生生的吞了柴火灰。
“我怎么会要了你这么拎不清的女人！”
“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我在部队可是贵为团长，多少人对我毕恭毕敬！回家伺候你这个村里孕妇，你觉得，你配吗？”
哦，照顾自己的女人，是屈尊降贵。
可为他的女神挑鱼刺，就是甘之如饴。
原来，只是觉得我卑微，我贱，我不配而已。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
我撑着还在流血的身体，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冲去了国营饭店。
却撞见了刺眼的一幕。
我的团长未婚夫没有时间照顾我。
却有空天天陪伴林萱用餐。
林萱仍是报刊里的精美妆容，她紧挨着傅西川高大的身躯，怀里抱着我的儿子。
“阿姨最漂亮了，比女明星还要耀眼！我要阿姨喂我，不然我什么也不吃！”
“......西川你快说说他，这孩子怎么这样调皮！”
傅西川只是笑着摇头。
一家三口，如此和谐美满。
难怪会被刊登上报纸呢。
林萱在他怀里蹭了蹭，弯唇轻笑，又用叉子插了一片窝头，递给我的儿子。
“乖，小孩子不能挑食，要多补充营养，长大后才能跟你父亲一样健朗哦。”
儿子最讨厌吃窝头。
曾经，我不小心在他餐食里放了一块窝头，他就大吵大闹，摔了餐盘。
他嚷嚷窝窝头是农村里的土包子吃的！
他可是团长儿子，不能吃这种东西委屈了他！
可此刻，儿子却满脸笑容，主动凑过去抿着林萱叉来的窝头。
他甚至满意的砸吧着嘴。
黑溜溜的眼睛又圆又亮，望向林萱的眼神充满了对母亲的儒慕。
“萱妈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窝头！”
“父亲经常教育我，虽然现在条件好了，但不能忘本！”
“农村人民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林萱笑的隐约有几分得意，她压低声音，意有所指：
“那么，家里那个女人呢？”
儿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那个保姆？”
傅西川抬了抬眼，示意周围的无关人等退下去。
宣传部的同志也走了。
儿子见周围服务人员都走了。
装都懒得装，脸上立马涌现出厌恶，语气恶狠狠的：
“别提她！我最烦的就是那个贱女人！！”
“父亲归为团长，前途无量，要娶，也是娶林萱阿姨这样漂亮贤惠的女人！”
“当年要不是她恬不知耻、趁着父亲酒醉爬床上位，又以早年的恩情要挟父亲对她负责，父亲也不会处处为难，痛苦忍耐了这么多年！”
林萱捂住唇，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别这样说，她毕竟是你亲生母亲！”
儿子情绪炸裂：
“谁乐意从那贱人肚子里出来！要不是她耍尽心机缠着父亲不放，我本该是林萱阿姨和父亲爱的结晶！！”
我的头顶轰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即便重生过来，面对父子俩，我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放下。
我拼了命生下的儿子，竟然在别的女人面前将我贬低至此。
而傅西川只是在一旁平静的用餐，面无表情，默认了儿子的话。
我的儿子，轻贱我......
我的未婚夫，看不起我......
他们身边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忽然恍然。
儿子敢把脚踩我脸上，肆意践踏我的自尊，完全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默许！
而我愚蠢透顶。
竟然妄图从这两个骨子里轻贱我的男人身上得到他们高贵的爱。
是我愚不可及！
从今往后。
这两个男人。
我都不要了！
4.
回小院的时候，下起暴雨。
我浑身湿透，佝偻着背，哆嗦打颤。
儿子过来开门，见到我的模样，头扭向一边，厌恶的拧眉。
“臭死了，村里出来的女人就是不爱干净，也不知道收拾好了再回来！”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流产不久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还是泥腥的咸湿味道。
无论哪一点，他都没有资格指责。
但我知道，他言语无状，只是为了逗他的漂亮阿姨开心而已。
果然，林萱就站在后面台阶上，她捂着嘴笑，笑容说不出的得意。
她假模假样的为我说情：
“别对你妈妈这样苛刻！她才流产不久，失去了女儿，会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她应该是才沐浴过，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荚香气。
我当然没忘记，我的女儿是怎么没的！
女儿的死，儿子是罪魁祸首。
他故意在我浴室前泼了油。
我沐浴出来，不慎滑倒。
流了好多、好多血......
在我住院晕厥期间。
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反复沉沦。
其实傅西川带着儿子来过。
儿子在我病床前嬉皮笑脸，还一屁股坐在我流血的腹部上。
“阿姨说你要是生下妹妹，爸爸就一定会跟你结婚！你个土包子，不配当我妈妈，漂亮的萱萱阿姨才有资格！”
傅西川声音冷淡：
“放心，在你身体恢复前，我不会遣你回乡，也不会因此悔婚。”
“只是我是孩子父亲，我会尊重孩子的诉求。”
“我考虑过，萱萱是文工团干部，善良温柔，她比你擅长照顾孩子。”
“儿子想认萱萱当教母，我想，这不需要经过你同意。”
在医院那几日，是我人生中最痛苦难熬的日子。
失去女儿的痛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怒从心起，我掐住儿子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
儿子四蹄蹦跶，喊声震天，“贱女人！你个贱女人快放开我！”
见到傅西川急匆匆赶出来，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尖声嚷嚷：
“爸，你快打她！贱女人就是得打！”
傅西川心疼儿子，立马呵斥我赶紧放手。
我冷漠的说：“挺好，等我走了，也不用操心你们父子了。”
傅西川不屑地挑眉，“又在闹什么？”
穿着华贵羽绒服的林萱婀娜走来，她轻松自然地搭上傅西川的胳膊，娇滴滴的说：
“陆苒姐，你这样可不好！你跟西川哥都快要结婚了，理应学会照顾好这个家，不要动辄闹脾气。”
林萱看似实在帮劝，其实是在拱火。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傅西川眼中厌憎浓郁。
我淡淡的说：
“你比我有文化，比我有见识，你说的都对，我不跟你争。”
说完，我就绕过两人，径直进屋。
不顾面露诧异的林萱和脸色黑如铁的傅西川。
我把卧房里的东西收拾出来，塞进大包小包，整齐堆叠。
至于这些年为父子俩缝补的大小衣物。
索性全部拿去当铺卖了，充作路费。
悔婚书已经签好字。
当然没忘了母子关系断绝书。
父子俩看到这，应该会很高兴。
这不是爷两心心念念了很多年了吗？
这一天终于盼来了。
我都替他两激动！
厨房里传来灶台旁忙碌的声音。
是傅西川在为林萱做饭。
他一个大男人，起先也是什么都不会。
并且理所当然的认为家务活都是妇女的责任。
但自从认识了林萱。
林萱舞蹈生，早年因为节食，导致了胃病。
为了给林萱温补脆弱的胃，各种养生粥他拿手的很！
至于我这个为他诞下儿子的妇女。
倒是从来都无福消受！
提着沉重的行李出门时，客厅传来傅西川冷冽的声音：
“锅里还炖着山药粥，林萱没吃完，剩在那也是浪费，你要不要一点？”
把林萱吃剩的给我，合着这是对我的恩赐吗？
林萱端着一碗粥走出来，柔柔的劝我：
“听西川哥你说，你才流产不久，心情不好也属正常，不然还是喝点吧？”
原来这爷两也知道我才流产不久呀！
我回过身，平静的看着傅西川，声音凉薄：
“不好意思，这粥，我无福消受。”
闻言，傅西川瞬间变了脸。
“陆苒，你别蹬鼻子上脸。”
儿子也炮弹一样冲出来，拦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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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女人！”
“摆出这幅臭脸干什么，萱萱阿姨给她端粥喝！她配吗？！”
儿子稚嫩饱满的圆脸上，充满了对我浓浓的厌恶。
他朝我啐了一口，将当年他重病、我在寺前跪求了三天三夜求来的平安符一把拽下，狠狠砸我脸上。
“你这土包子脸，小爷早就看烦了，恶心透了！”
“不喝白不喝，赶紧滚蛋，别在这碍我们一家眼。”
儿子年纪小小，力气不小心。
平安符精准砸到我眼皮上，尖锐一角，砸的我头破血流。
鲜血滑落，隐于眼睫，模糊了我的眼。
我听见自己淡漠的声音：
“好。”
我转身走出厨房。
厨房里，傅西川和林萱带着我的儿子，三人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其乐融融的吃着饭，笑着说着。
看来这个家，早就不属于我了。
我趁三人吃饭，无暇顾及我，直接进里屋拿了行李。
将悔婚书和母子关系断绝书放在床头。
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踏上了前往远方的汽车。
3.
上辈子，我一生拘于小院，困于小小天地。
女儿没了，傅西川不爱我，但是迫于压力，最终还是娶了我。
婚后，他把我当成一个泄欲工具。
感情是一回事，身体的欲望是另一回事。
他不爱我，却一直睡我。
我怀了一个又一个。
却一次又一次的流产。
到最后成了惯性流产。
很久以后，我才得知流产的真相。
亲生儿子狠下毒手的背叛，把我逼成一个怨妇。
我一日日困于小院，深陷指责、咒骂，怨恨，变得面目全非。
很多时候照镜子，看到镜子里那个满目沧桑眼珠棕黄的老妪，我都会感到恶心。
林萱和我同龄，在周围人爱的滋养下，她气质优雅，神态舒展，笑容明媚。
换成哪个男人，都会选择爱她吧......
难怪老公和儿子，都对她那样偏心！
五十岁那年，怀着最后一胎，我死了。
傅西川终于排除阻碍，名正言顺的和林萱在一起。
他和她，在所有战友和朋友祝福下成婚。
而我这个原配，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零落成灰。
这一世，我再也不要活的那样悲惨。
照顾傅西川，伺候公公婆婆，养大儿子......
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这一世，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也想发光发热。
为这个国家的发展贡献力量。
女身本弱，但爱国之心，从不弱于男性。
我打听到金川镍矿二期扩建工程在紧急招劳务工人。
我找到相关组织，提交申请书。
负责人是个妇女，见我气色不佳，肚子都没消下去，过来人一看就明白咋回事。
她不由得面露怜悯：
“金川那边气候条件恶劣，生活艰苦，你一个妇女同志......”
我打断她的话，“国家现在缺人，我愿意。”
“你也是个妇女，你也该明白，女人这辈子不是只有围着家庭打转这一个选择。”
“男人能做的事，我们也可以，我们也不会差！”
在我坚持下，负责人最终还是收下我的申请书。
负责人语重心长的提醒：
“最新的一个批次，就在二十天后。”
“在这个期间，你如果后悔了，还来得及。”
我坚定道：“我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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