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得可怕,顾怀深兴许是觉得失态,收回手将众人遣散。陈晚意终于得到一丝喘息,跪在地上咳出了泪。等到她稍稍缓和一点,抬眼就看见对面林清清缩在顾怀深怀里,哭得梨...

屋内安静得可怕,顾怀深兴许是觉得失态,收回手将众人遣散。
陈晚意终于得到一丝喘息,跪在地上咳出了泪。
等到她稍稍缓和一点,抬眼就看见对面林清清缩在顾怀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从前在顾家她就看不上我,逼我喝厕所水,逼我陪客户睡。”
“难道我一辈子都要做她的佣人吗?”
陈晚意跪在地上,听到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谎话,止不住冷笑。
当初是她起的恻隐之心求父母收留她们母女,没想到到头来是引狼入室。
喉头残余的血腥味许久未散,她想说点什么,下一秒林清清嘴角一勾将目光落在了陈晚意身上。
“她欺负我这么多年,让她做一回佣人给我做个菜怎么样?”
陈晚意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安静等着顾怀深的反应,。
可顾怀深漫不经心的回应如同利刃剖向她心口,千刀万剐的疼。
“只要你愿意,她一辈子都是我们的佣人。”
那一瞬间,她突然就不想再去计较了。
陈晚意乖顺进厨房,端出了一盘又一盘热腾腾的家常菜。
菜式都是照着十年前她第一次为顾怀深下厨做的,但顾怀深浑然不觉。
等到饭菜全部上桌,他略过陈晚意下意识为林清清夹了一筷子菜。
陈晚意眼睁睁看着那双筷子在眼前划过,落定在林清清碗里,鼻尖突然有些泛酸。
他们到底在一起吃了多少顿饭呢,在她不知情的角落又有多少个这样的瞬间呢?
她嘲讽笑笑,目光回到碗中饭粒上,安静往嘴里扒着饭。
一旁林清清却搁下筷子,指着满桌的菜,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怎么了?她又给你找不痛快了?”
顾怀深见状变了脸色,他顺着林清清指的方向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下一秒,一盘青菜连带着汤水结结实实浇了陈晚意满头。
顾怀深死死瞪着陈晚意怒不可遏拍着桌子。
“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非要放那么多盐给清清找不痛快是吗?”
“陈晚意,你真是贱得没边了。”
顶着劈头盖脸的辱骂,陈晚意一点一点将头顶菜叶摘去。
她拨开油腻发丝看了眼前面目全非的男人许久,语气带着几分哽咽。
“第一次做饭不都下手没轻没重么。”
“我记得我第一次做饭是有人爱吃的。”
话落,顾怀深才察觉到桌上的菜式有些眼熟。
一时间,两个人默契沉默好久。
十年前,她被家人抛下,他抛下一切和她在一起。
那时顾怀深在外头跑业务,陈晚意心疼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家小姐亲手为他做了一桌饭。
那时一无所有的顾怀深不会辱骂她,只是一个劲地扒着米饭,笑她下手没轻没重。
可是笑着笑着他就红了眼,捧着她的脸极其郑重地承诺。
“晚意,我发誓,这是你这辈子吃的最后一点苦。”
到头来,她人生中所有的苦难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顾怀深听到这番话气势明显削弱了不少,但沉默片刻之后看到哭哭啼啼的林清清,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你说这些,是故意要清清难受吗?”
陈晚意无措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胃中恶心袭来,她猛地弯腰干呕好久。
等回过神,陈晚意忽然意识到什么,忍着腹部隐隐的痛楚跌跌撞撞离开了家。
顾怀深见到这个熟悉的场景,突然想起上一次她也是这副状态,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医院里,医生指着B超单满脸严肃地告知陈晚意诊断结果。
“近期吃的避孕药虽然侥幸没有造成伤害,但是孕妇情绪波动太大还是影响到了胎儿。”
“再晚来一步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说话间,顾怀深的电话打了进来,残忍的话像是利刃毫不留情往她心口扎。
“你是不是怀孕了,陈晚意我警告过你不能有孩子。”
“你不打掉那个孽种我会亲自动手。”
陈晚意一下一下描摹着B超报告单上孩子模糊的身影,撒了谎。
“没事,一点小感冒。”
她太孤独了,被父母丢弃之后转而得知顾怀深的算计,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可信赖的人。
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世上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她想保住。
算了算时间,距离出国还有两天。
陈晚意不想再和顾怀深纠缠太多,索性在医院住了两天院。
只要再熬一天就可以带着他们的孩子永远离开这里,在离开这里之前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十年前陈晚意被人拐卖到山区,她被折磨流产无数次,直到第99个男人提起裤子离开,被凌辱到失聪的她才顺利逃了出来。
她奄奄一息回到家,却得知未婚夫要退婚娶别人的消息。
甚至连她父母也毫不犹豫抛弃她,认别人做养女。
在她最绝望的时刻,是未婚夫的弟弟顾知衡将她救了出来。
他替她撑腰,甚至押上放弃继承权的代价娶了她。
可是十年纠缠,她终于恢复听力,却亲耳听到那晚的一切都是顾怀深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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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晚意听不见的,到时候把你接回家我们想怎么玩都行。”
“当年是我出主意骗陈晚意替你被那个混混强,才让你得到了晚意的一切,现在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我向你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家唯一的血脉,我不会让她有孩子的。”
视频画面里,顾怀深深情款款搂着陈晚意的养妹林清清,提起她时像是在谈论一条听话的狗。
陈晚意艰难地理解着话中意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没有想到,恢复听力的第一时间听到的竟是这样残忍的真相。
当年,她被林清清设计侵犯,连父母都毫不犹豫将她丢开,是顾怀深赌上一切娶了她。
那一晚彻骨的羞辱每当回想仍在隐隐作痛,变成陈晚意此生都不愿回顾的噩梦。
如今,她却亲耳听到那个救她于水火的英雄居然是毁掉她人生的罪魁祸首!
这样荒唐的真相让她如何相信呢,陈晚意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死去。
她隔着屏幕不可置信盯着那个从前许诺最爱她的男人,眼泪大滴大滴砸在手机屏幕上。
下一秒,镜头翻转,顾怀深死对头陆舟轮廓深邃的脸出现在视频电话中。
隔着屏幕,他朝她戏谑挑挑眉,随后磕磕绊绊比起了手语。
“听见了吗,这你能忍?这种男人不如趁早让他趁早滚蛋。”
“需不需要我用手语帮你再翻译一下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端正坐着,隔着屏幕同她对视,脸上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
陈晚意若有所思看着眼前耐心打着手语的男人,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陆舟,你敢娶我吗?”
在一起十年,他们太了解彼此了,只有如此才能从顾怀深身边逃脱,才算得上报复。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她这番话,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他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凭什么?”
他确实是想挑事,确实日日夜夜都盼着眼前这个女人踹开顾怀深那个混蛋来他身边。
可是她话说得那么干脆,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陈晚意很聪明,一字一句就押上了她认为陆舟最在意的筹码。
“凭顾怀深恨你,凭你恨他。”
因为恨,所以情愿自损一千也要伤他八百,所以愿意打这个电话。
话落,陆舟自嘲勾了勾嘴角。
果然,她比他想象的聪明,这个女人确实是想利用他。
但那又如何。只要能得到她,原因和过程他可以不在乎。
隔着屏幕,他用手指认真摩挲着陈晚意的眉眼,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
“我出国安顿好,七天后接你出国。”
“你处理好他,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这晚,陈晚意蜷缩在沙发一角枯坐了整夜,拼命仰着头不肯让眼泪落下。
吱呀一声门开,外头寒气卷进屋内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顾怀深推门进来,相识多年他一眼便看出了陈晚意不对劲。
他走到她跟前,撑开大衣挡住外头寒风耐心打着手语。
“怎么了?”
陈晚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荒唐的真相,只能闭上眼,苦涩摇摇头。
“没事。”
她暗暗期待着他会追问,或者是像从前一样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他突然接起了电话,杀死了她最后一丝希冀。
“她凭什么占你十年,还不够吗?”
“你乖,我不想别人骂你小三,我树敌那么多留着她给你打掩护不好吗?”
他侧过身子哄电话那头的女孩,门外的寒风终于吹进她身边。
好冷,陈晚意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泪意终于决堤顺着眼尾悄悄濡湿发间。
她睁开被泪浸湿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声线克制不住颤抖。
“顾怀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个人能将深情表演十年,为什么偏偏选择牺牲她的人生,为什么不能继续演下去?
看到陈晚意罕见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顾怀深一阵心虚,伸手去抱她。
但她从前熟悉的怀抱传来突兀的茉莉香,这是属于林清清的体香。
要如何抵死缠绵才能让外套也染上她的体香呢,陈晚意没有勇气去想象这样的场景。
她推开顾怀深止不住一阵干呕,胃部抽搐连带着心疼分不清那个更甚。
可是这副画面落到顾怀深眼底却无端掀起了疑心。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从床头储物柜中翻出一片粉色药片喂到陈晚意嘴边,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温柔诱哄她。
“乖,吃了它,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要孩子。”
陈晚意迟疑了一瞬,先前电话里他对林清清的承诺不合时宜在她耳边响起。
“我向你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家唯一的血脉,我不会让她有孩子的。”
她缓缓抬眼,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描摹。
他好像哪都没有变,眉眼间的温柔一切如昨,可她此刻却从这份温柔里品出了几分残忍。
原来她的孩子和林清清的不同,他可以毫不犹豫杀死。
这么多年她到底算什么呢?
陈晚意突然有些难过,往日药物副作用似乎都堆叠成了此刻的委屈。
她失神望着顾怀深掌心的粉色小药片低声喃喃。
“你知道吗,这个药好苦,我好怕吃苦的。”
说完,眼泪一滴一滴砸进顾怀深的掌心,烫得他手一抖。
但他只是固执地把药往她嘴边送,连其余的借口都懒得再找。
他爱的是林清清,唯独林清清才有资格诞下他的子嗣,绝不允许这个野种喧宾夺主。
无边的沉默快要将人溺死。
陈晚意苦笑一声,赌气接过药咽下后直勾勾望向他,试图从他的眼底看出几分歉疚。
可两人相顾无言,谁都不愿意再开口。
陈晚意看着顾怀深安静地想,他那样厌恶她,倘若得知她选择跟陆舟离开到底是会笑还是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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