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头七一过,你就嫁人吧,不然你弟弟交不上学费。”姜离听到噩梦般耳熟的话猛地睁开眼睛。光线昏黄,她发现自己跪在一团稻草上,土黄干燥的地面,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败...

“你爸头七一过,你就嫁人吧,不然你弟弟交不上学费。”
姜离听到噩梦般耳熟的话猛地睁开眼睛。
光线昏黄,她发现自己跪在一团稻草上,土黄干燥的地面,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败石灰红砖墙;房屋正中摆着副棺材,木制房梁上飘动着白布。
棺材旁的小板凳上坐着个中年女人,迎着头顶的橘黄灯泡,给裤子的膝头处缝补丁。
这一幕如此熟悉,姜离惊恐不已,捂住自己的左脸,光滑温热,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疼痛和血腥的味道。
1990年父亲在田里干活突发晕厥,被发现时呼吸微弱,送到城医院抢救无效离世。
家里的积蓄全付作医药费,母亲拿嫁人逼迫她去炮仗厂打工。
次年炮仗厂意外爆炸,她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但却毁了半边脸。
在身体和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母亲不问她的意见,以担心她嫁不出去为由,把她送给声名狼藉的酒鬼男做老婆。
母亲则拿着厂里给的两万赔偿金和五千块彩礼,连夜带着九岁弟弟和别人远走高飞。
之后的日子生不如死,酒鬼男不高兴了打她,高兴了也打她,每次逃跑都能被他抓回来,抓回来继续打,最后死在千禧年的冬夜。
她躺在冷冽刺骨的结冰地面,头上的血糊了满脸,望着邻居家的院子里升到夜空的灿烂烟火,享受生命流逝。
没想到她竟然死后重生了!
上辈子的人生她不要再经历,这辈子谁都别想再逼迫她。
想到这,姜离的眼神愈发坚定几分,郑重地给父亲磕了三个头,撑着跪麻的双腿想站起来。
李素兰咬断缝衣的线,语气不满:“和你说话听见没?”
姜离坐到稻草团上捏着腿缓解血液不通。
墙壁上的老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她呆呆看着外面破晓的天色,回想上辈子的事。
李素兰把补好的裤子拿到里屋,喊醒熟睡的儿子起床上学,再出来关掉灯,她知道姜离不愿嫁人,把准备好的话搬出来劝说。
“镇郊的炮仗厂临时工每月一百五十块钱,正式工两百块钱,虽然危险,但钱多,你都停学两个月了,跟着我们干农活没盼头,那炮仗厂老板的儿子老实又礼貌,你脸长得随我,漂亮,说不准能被人看上,总不能一辈子活在乡下。”
姜离心里冷笑。
上辈子因各种原因迫不得已辍学几次,复读几次,导致她今年十八岁才念完初一半学期。
而所谓“老实礼貌”的炮仗厂儿子,后来在爆炸的前几天侵犯了她。
爆炸就是那混蛋违规抽烟造成的。
“你要是同意,我就找人给你在厂里打点?”李素兰跪到另一个稻草团上,擦火柴烧纸。
姜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要去你自己去。”
李素兰扭着脖子看了眼她,翻个白眼:“满足要求我能不去?”
炮仗厂对工人的身体素质有标准,李素兰年轻的时候去镇上赶集偷东西,被摊贩敲断过胳膊,右手至今不能提重物。
姜离走到桌旁,拿起一张彩印的建厂招工宣传单。
又走到墙壁前看日历。
上辈子今年,镇里来了个富少,要在乡下建食品厂,工钱只有月一百八,李素兰嫌少不让她去。
但后来那位富少不仅给工人翻倍涨工资,还扶贫搞基建。
九六年的时候,姜离还在电视上看到他接受表彰。
他身边的几个朋友全都跟着他吃香喝辣,有的甚至自己开店做起老板。
而今天,富少要在乡里挑选一个小跟班。
这无疑是她摆脱当前困境的最好出路。
姜离拽掉断裂的皮筋绳,及腰长发铺散开,她找到缝纫篮里的剪刀走到镜子前,抓着一撮头发剪下去。
“死丫头你干什么,头发留着卖钱啊!”
李素兰匆忙往盆里多堆了些纸钱,怒气冲冲地过来阻止。
姜离握着剪刀对着她,眼眶哭得还有些红肿:“别碰我。”
冰冷的眼神吓得李素兰顿在原地,地上的落发让她顾不上责骂姜离,心疼不已地蹲下去把它们整理起来。
“糟蹋,剪下来再卖就不值钱了,你别乱扔,我给你剪!”
姜离充耳不闻。
每一剪子下去都更为疯狂,剪得乱七八糟长度不一。
当时工厂爆炸,她戴着工作帽,头发安然无恙。
李素兰把她送给酒鬼男之前,还卖掉了她的头发。
酒鬼男打她的第一巴掌,骂的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姜离剪完了,看着镜子里的短发,露出重生后的第一个笑脸。
她手一松,丢掉剪刀,进到自己的房间,摘下臂膀上的黑带和身上的孝布。
李素兰黑着脸进来看到她在脱衣裳,骂骂咧咧地关上门。
门锁是坏的,也仅用作遮掩用。
“还没到夏天换什么衣服,快给你弟弟炒饭送他上学。”
姜离连胸衣也脱掉,抚平孝布紧紧往胸上缠,白皙的颈背布着许多碎发渣。
“犯什么病?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李素兰见此怒火滔天,隔着墙指堂屋,“你爸还没下葬呢!”
姜离一边缠一边冷漠地盯着她。
李素兰顿时明白什么,掐着腰道:“觉得胸衣不舒服?我不是给你改小了吗,嫌弃是我穿过的?我是你妈!”
姜离塞好布头,找了件深色的手工衬衫穿上,离开房间到院子里找盆接水。
“妈…”七岁的姜阳哈欠连天。
“滚去刷牙!”
李素兰吼完儿子,追到姜离身边继续聒噪。
天蒙蒙亮。
大门外路过的村民本想慰问她们两句,忽地又听到李素兰扯嗓子责骂她的女儿。
“想穿新衣服你也得有那个命,这些年我们家省吃俭用还不是为了供你读书。”
“你倒好,不是老师占你便宜,就是校长女儿打你,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对老师卖弄风骚了?”
“不是我和你爸请老师校长来家里吃饭,你还想复读?”
“还有去年,好不容易上初中,你又来了一出秋后算账跑去报警,怎么这么多事?”
“姜离,骨气不重要,咬咬牙忍下来我们都能过得好!”
“现在学校见你都得绕道走!我们哪有那个钱让你折腾?”
姜离对这些话早就麻木了,刷完牙,把脸埋进冷水盆里。
“我不管,你要是不去炮仗厂打工,就老老实实嫁人!”
“镇里叫孙吉的那个离婚男,虽然爱喝酒,但人家有几个底子。那些年你念书糟蹋的钱,都给我还给你弟弟!”
姜离马马虎虎洗着头,听到酒鬼男的名字,猛地把水盆掀翻,扣到李素兰的面前。
李素兰鞋子全湿,跳着脚后退,撞倒后面的儿子。
姜离摸了摸口袋里的身份证,顶着湿漉漉的头走出院子。
李素兰把儿子拽起来,追到大门口,冲着姜离的背影嗓音尖锐:“死丫头你去哪,敢走你就别回来!”
姜阳哭唧唧地跟过来说:“妈我饿了。”
李素兰:“吃屎去!”
朝霞染满天际,姜离在沙石路上奔跑,向着即将升起的太阳奔跑。
她不要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这辈子,哪怕狼心狗肺也要活下去。
乡道上清一色的年轻人赶着去厂里上工,姜离连走带跑个把小时,抵达的时候厂门刚开。
开门的是个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的年轻小伙儿。
板寸头,戴着副黑框眼镜。
他模样斯斯文文的,打着哈欠把折叠式铁门向一侧推开,让门外的黑色桑塔纳开进来。
姜离隔着暗色的车窗玻璃,看到后座坐着个青年,皮肤白净,握着大哥大打电话。
赵一昶提了提喇叭裤的裤腰,皱了下鼻子扬声道:“昨天说的别忘记啦,找自己的岗位,等师傅来教。”
姜离随着人潮向大院走。
这个地方以前是乡里的粮站,也是乡里为数不多全是水泥地的建筑物。
年初,政府得知富少来乡下建厂,积极推荐这里,配合改造车间环境。
为感谢给农民提供就业机会,还优惠了三年租金。
赵一昶又一个哈欠打完,抹了抹生理性眼泪,架好眼镜发现有个男生瞅着自己:“哪个车间的,怎么不进去?”
姜离粗着嗓子说:“听说你们要找识字的未婚青年。”
不仅要识字,还得熟悉乡里镇外。
简单点说,就是需要了解当地风土人情的知识分子,以后要帮忙处理其他事情。
她上辈子和酒鬼男生活在镇上,对周边非常熟悉。
“来这么早。”赵一昶拇指一翘指厂里,“去最北的那个院子等着吧。”
姜离点头道谢,低眉垂眼地快步走进去。
赵一昶多看了几眼她的背影:“长得挺俊,怎么和汤翀那小子一样娘娘腔。”
往北最后一排房子是办公室。
北院的水泥地是个篮球场,篮球球框没网,架子上生的全是锈。
“礼哥你快点!”
汤翀操着口少年时期就毁坏的声带,嗓音细腻,娘们唧唧地拍着篮球往场上跑,红色的宽松工装裤被太阳光照得极为刺眼,走哪都是道靓丽风景线。
投一个球,甩一下额前的长刘海。
头发长不过肩,满头都拉的离子烫,头顶的部分毛翘起来,再进化进化就是杀马特。
姜离无声笑了下,看到从办公室里出来个高个青年。
大概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蓝色牛仔裤,系着黑色皮带,纯黑夹克,里面搭件白衬衫,白色灰条的运动鞋。
衣着相对他的朋友们来说低调许多。
姜离上辈子看到他在水库边钓鱼,也是穿的相似一身。
“老郑呢?”
他嗓音低沉磁性,咬字沉稳,梳着头蓬松的偏分,美人尖,额前的头发构露出爱心状的额头,黑发干净利落。
是这个年代但不属于这个地方的流行发型。
口音是纯正的普通话,穿衣类型和外形都太港风了。
“上厕所,懒驴上磨屎尿多,刚开车不还放了个韭菜味的屁!”汤翀说。
崇礼皱眉,接过篮球投出去:“少说点屎尿屁。”
投完球,他倒退走路,注意到姜离,目光懒淡地掠过来打量。
姜离顿时站得笔直。
他双眼皮明显,典型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锁骨上有条银色的链子,迎着阳光很亮。
姜离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她低下头,朝他鞠了个躬。
崇礼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识很多字。”姜离说。
崇礼挑了下眉,觉得她直白又自信,他指着篮球架的方向:“念什么?”
生锈的篮球架上有个粉笔字:翀
“念…”姜离有点犯难。
崇礼接住汤翀抛过来的篮球,不准备为难她,视线在她头上顿住,微歪脑袋问:“你那头是狗啃的?”
姜离尴尬挠头:“我自己随便剪的,男孩子无所谓。”
正说着,赵一昶的声音传来,他身后跟了几个青年男女,都是来找工的。
崇礼看到来人,篮球在他指尖转圈,最后稳稳地托在手掌上,不悦道:“你怎么回事?”
赵一昶跑到他旁边小声说:“装装样子,总不能把女的直接赶出去,要让人进来一趟,不然被发现怎么办。”
崇礼“啧”了声,烦躁得很:“你面试。”
说完和汤翀继续打篮球去了。
姜离知道崇礼有个不为人知的隐疾。
他对女人过敏。
任何女性靠近他半米范围,他就呼吸困难,如果有接触,还会全身发痒。
上辈子姜离第一次被酒鬼男家暴后想在水库悄悄自杀。
但是碰到了崇礼钓鱼。
她想等他走了再跳进去,可等了几个小时,崇礼落在水里的钩就没起过。
他对她说:“我会游泳,但如果你跳下去,我不会救你,因为你是女人。我碰到你,我自己喘不上气也会死。”
姜离听不懂他的话,没有搭理他。
他接着说:“看到你我就想到我自己,我曾经也想过自杀,但我现在选择来到这。”
姜离转身从水库边离开,准备改天再过来跳。
又听他说:“别管别人怎么说,只要好好活,哪怕所有人都骂你狼心狗肺。”
姜离那时候不懂他全部的意思,回去后却打消自杀的念头,决定苟活着。
她认为只要活下来就能迎来光明。
可到死那刻她才看见夜空的光明。
光明是彩色的。
“都看过来哈。”赵一昶拍了拍手掌集中他们的注意,“我们现在考第一项体力。先原地做十个俯卧撑,再绕着篮球场跑一圈,倒数最后两名淘汰。”
“什么叫俯卧撑?”有道女声问。
姜离听到几分耳熟的声音,颤抖着眸偏头看那几个人。
说话的女生是小学校长的女儿。
她察觉姜离的视线,回看过来:“你是姜离吧?”
姜离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怕她那张嘴暴露自己的性别,也还记得自己上三年级的时候,她伙同几个玩伴对自己人身羞辱,巴掌伺候。
“我示范给你们看。”
赵一昶趴下,做了两个膝盖不离地的俯卧撑。
引来不远处汤翀和崇礼的嘲笑。
赵一昶红着脸爬起来,给那边两个损友竖拳头,若无其事地对他们说:“刚刚是错误示范,但大差不差,就是膝盖要离地。你们可以先试试。”
姜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把衬衫纽扣扣到顶,准备趴下的时候,赵一昶低头指着东的方向。
“面朝那,别朝着我,领口走光啦。”
他们一字排开,共七个人,姜离趴到地上回忆赵一昶的动作。
校长女儿特地来到她身边,用脚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下。
这一幕好巧不巧被崇礼注意到,他浅浅蹙了下眉,脱掉外套挂到篮球架上,又和汤翀打球。
校长女儿趴到姜离身边的地上,压着声意味深长。
“姜离,我们这几年见面少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细说她和校长女儿并没有太大的过节。
唯一的矛盾就是不给抄试卷。
升级的矛盾,是她听到其他同学辱骂校长没有阻止,所以当她被老师欺负后,校长也没有为她讨回公道,还纵容女儿拿此事羞辱她。
她尝试留级,但在同一个学校,就逃不掉他们的魔爪。
辍学几次,最后等到原本和她同届的学生小学毕业,她才敢去学校念书。
为此父母把老师校长都请到家里吃饭,对她来说,无异于承认坏人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否定了她的一切反抗。
可她根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
姜离小声说:“早知道你也来,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校长女儿好奇:“为什么?”
“你初中毕业,文化水平应该是我们中间最高的,符合他们的要求。”姜离与世无争。
她笑了笑:“那你直接放弃。”
姜离“嗯”了声:“我会跑倒数。”
她们俩说的话,全都被姜离另一边的女生听见,叫朱蒙蒙。
姜离知道,上辈子就是朱蒙蒙得到了这份工作。
朱蒙蒙以前是长发,因为头上总是长虱子所以给剃光了。
她身形魁梧,胸部略平,脸型和五官看着和男孩似的。
小跟班的要求里没有明确性别。
朱蒙蒙不知道崇礼对女人过敏的事情,上辈子能被选上是误打误撞。
几天后女生的事被识破,但崇礼没过敏,于是就让她留了下来。
不过听说朱蒙蒙后来和镇上的地头蛇沆瀣一气,卷了厂子里的钱跑路。
崇礼还在电视上报警抓她。
朱蒙蒙性格偏向男孩,谁都不怕,村里村外和同龄男孩打架就没怎么输过,野心特别大。
她是不会让校长女儿抢饭碗的。
“都会了吧,那咱们开始吧。”赵一昶把挂脖子上的红色塑料口哨送嘴边,“我说预备,哨声一响你们就开始。”
体力考验无非是淘汰掉女生。
但他们搞错了一件事,乡下的女孩子和男孩子没区别,不比男孩子弱。
“预备——”
赵一昶中气十足,把打球的两个人吸引看过来。
汤翀问:“礼哥,你到底为什么对女人过敏?怎么确诊的?我问赵一昶那小子死不肯说。”
他们中间只有赵一昶和崇礼来自一个地方,汤翀和郑保健都是崇礼后来收编的。
崇礼垂着眼皮:“那就别问。”
哨声一响,姜离开始做俯卧撑,她不着急,等他们都起跑了,她再爬起来追。
“一个男的跑不过女孩子?”汤翀看着姜离的身影摇摇头。
崇礼最初也在看姜离,觉得没什么看头,就把目光放在前面。
俩女生竞争激烈,还有个光头男生挤她们。
他本来就不准备挑女生,越过她们,看前面几个男生。
但是突然,后面有个女生惨叫一声摔倒了。
姜离像一匹矫健的骏马,从摔倒的女生身上跨过去,并迅速超越前面的光头男和女生。
比之前的速度快很多,最后又超过两个男生跑到原地。
崇礼墨黑的眸子微微眯起。
没想到自己会看走眼。
姜离弯腰,两只手撑着膝喘气,看远处的校长女儿躺在地上还没缓过劲来。
她唇角翘了下,直起腰把笑藏好。
校长女儿一瘸一拐地捧着手腕过来,走到朱蒙蒙面前:“你眼瞎是不是?”
朱蒙蒙舌尖顶腮,瞥她裤子膝盖破了个洞,手掌擦伤出血,没什么大惊小怪地无辜道:“不是还没死呢,谁让你往我身上蹭。长这么漂亮生气不好看咯。”
校长女儿看了眼那边长得最帅的崇礼,维持住漂亮姑娘的脸面,咬咬牙走了。
另一个淘汰的女生也垂头丧气的离开。
这下在崇礼等人眼里,他们都是男生。
赵一昶皆大欢喜地笑了笑:“恭喜各位通过第一关,现在来进行第二关…”
远处隐约的车辆鸣笛飘过来。
赵一昶话声一顿,往旁边走开几步看南院大门进来几辆车。
“货来了,你们和我过去帮忙。”
姜离不知道这是不是考验的一部分,但看起来不像。
她看了眼崇礼所在方向,跟着赵一昶走了。
朱蒙蒙放慢脚步和她说话:“等下不论考什么,我们先把他们男的淘汰掉,剩下我们俩公平竞争。不论谁被选,都别忘记另一个。”
朱蒙蒙上辈子能做出卷款跑路的犯罪行为,姜离不信她。
“这是公然作弊。”
“你和我谈作弊?”朱蒙蒙好笑道,“姜离,刚刚谁利用我?你不说,不代表事发后我看不出来。”
姜离抿了抿唇。
朱蒙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我知道你爸刚死,你家缺钱,你帮我把这份工拿下来,以后我带你吃香喝辣。要是你走运拿下,我也祝福,咱们以后互相帮助。”
“我一个笨到辍学几年的人,哪有那种本事帮你。”姜离说。
朱蒙蒙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知道你妈和炮仗厂那男的有一腿吗,估计你爸就是知道这件事才气死的。”
姜离停下脚步,指甲掐进手心。
朱蒙蒙察觉她没跟上来,往后退几步,来到她身旁,说:“我去年养了只兔子,它跑起来和你刚刚跑的很像,但是你知道吗,后面我把那兔子腿敲断了,烧来吃。”
姜离听出来她在威胁自己。
朱蒙蒙说:“难道你想看到你妈偷腥的事被全乡人知道?丢脸啊,抬不起头。”
前院进来了两辆重卡和几辆箱装货车。
赵一昶扯着嗓子把工人们喊出来,指挥他们搬东西。
各种包装和原料的箱子看的人眼花缭乱,许多都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这让有些不识字的工人始终搬错,赵一昶指挥起来特费力气。
他嘟囔了句:“我这嗓子指定得废。”
姜离看大家七嘴八舌人碰人,放下手里死沉的原料箱,走到赵一昶面前,说:“我有个办法要不要试试?”
“啊?”
赵一昶刚拨通崇礼的大哥大,准备叫他们送扩音喇叭来。
崇礼接通,听到姜离在那头说话。
姜离说:“你让大家一个车间的排一队,人和人中间拉开距离,你搬给我,我搬给下个人,这样省力又省时,而且还不会乱糟糟的。”
赵一昶一脸懵逼地眨眼睛,脑子里把她说的画面演示一遍。
“有道理唉!”
他把打给崇礼的电话按断。
崇礼拿下耳边被挂断的大哥大放到地上。
汤翀见崇礼接通没出声,问:“谁给你打电话?”
崇礼把拿到手中的篮球对准篮球框抛出去:“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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