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峤,把物理竞赛的名额让给茯苓。”裴云潋带着江茯苓找上门的时候,谢峤跪在冰天冻地的雪地中,虔诚地捧着一枚平安锁。大家心知肚明,成为物理竞赛组的成员对清北保送有...

“谢峤,把物理竞赛的名额让给茯苓。”
裴云潋带着江茯苓找上门的时候,谢峤跪在冰天冻地的雪地中,虔诚地捧着一枚平安锁。
大家心知肚明,成为物理竞赛组的成员对清北保送有加分。
而这个名额,班级投票占一半,优异成绩占另一半。
现在裴云潋却指名道姓让她主动退出。
谢峤的指尖掐进掌心,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凭什么?”
一旁的江茯苓咬着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阿潋哥哥,算了吧。”
“我知道峤峤姐不喜欢我,因为我只是保姆的女儿,是我不配融进你们的圈子。”
裴云潋皱起眉头,眼底涌动几分薄怒,眼光凌厉地扫过谢峤手里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这枚平安锁,你就给狗戴吧!”
谢峤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只因他的一句话,她宁愿高烧四十度也要亲自跪上寺庙。
三步一叩首,她磕破头求来的平安锁,如今却被他转头丢给了宠物狗。
可是,明明他们才是青梅竹马、家世相当,有着一纸婚约的娃娃亲。
对谢峤而言,裴云潋更是将她拉出父母去世阴影里的一束光。
少年自小冷漠薄情,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内心最温柔的一面,曾经他承诺会保护她一辈子。
直到裴家保姆忠心护主车祸去世,她的女儿江茯苓被接到裴家照顾的那天,一切就都变了。
啪嗒一声,平安锁落地。
江茯苓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眼里闪烁着倔强的泪花,我见犹怜。
“峤峤姐,求你了,就把这次进入竞赛组的机会让给我吧!”
“我和你们这些有家世背景的少爷小姐不一样的,从小山沟沟里长大,爸妈都死了,我没有别人给我托举的底气。”
“我只有靠学习成绩,才能考上清北,为自己争取未来!”
谢峤平静地看着她,弯腰去捡玉锁的碎片,“我的名额是自己考来的,不是求来的。”
“如果跪在地上就能保送到清北,那大家都不用学习了,天天练习跪姿就行了。”
裴云潋微微侧头,压低声音警告她,脸色多了几分不悦。
“谢峤,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茯苓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小女孩而已,不是家族争斗出来的心机女,管好自己的嘴。”
“我最后问一遍,这竞赛名额,你给还是不给?”
突然,锋利的碎片将指尖划破,谢峤松开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
“不给。”
她用力摇头,抹了一把眼泪,玉碎了,再也拼不好了。
等第二天来到学校,裴云潋却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大摇大摆写上江茯苓的名字,当场宣布:
“这次组织的物理竞赛,凡是投票给江茯苓的人,今天购买我裴氏集团旗下的任何产品,全部免单!”
全班欢呼,江茯苓羞涩地低下了头,奚落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谢峤身上。
就连班主任也皱着眉头,将期中考的试卷甩在她的脸上。
“谢峤,你怎么回事?以前的成绩都是抄袭得来的吗?”
只见那张物理试卷上,红笔勾勒出刺眼的叉号,被批改得一片狼藉。
而江茯苓捧着那张满分试卷,仰着头骄傲地站在讲台上,接受众人的艳羡。
几乎是瞬间,谢峤就想明白了。
为了让江茯苓加入物理竞赛组,裴云潋甚至不惜潜入办公室对调两人的试卷。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捏住,用力揉攥,又猛地松开,发出一阵阵的酸涩感。
更让她心痛的,是裴云潋看向江茯苓的眼神,宠溺、骄纵、满足,温柔到了极点,
一如当年他望向自己。
喜欢是藏不住的,捂着嘴巴也会忍不住从眼睛里冒出来。
原来,年少时只属于她的月光,有一天也会照拂在别人的头顶上。
来不及反应,课间,有人故意将她桌上的水杯撞倒,惊讶地捏起那张物理试卷。
轻飘飘的,江茯苓踩在她的试卷上,用脚轻轻碾压,眉眼间带着得意。
“谢峤,认命吧。”
“从今以后,我会踩在你的头上,抢走所有你在乎的东西。
谢峤放学来到隔壁裴家时,刚进门就听到江茯苓娇嗔的声音。
“伯父伯母,最后一道题我本来是不会做的。”
“快交卷的时候,我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上次跟阿潋哥哥一次复习过的那个知识点。”
“猜到答案后,随便套了一个公式,没想到竟然拿满分啦!”
裴母发自内心的惊叹,裴父故作姿态的追捧,裴云潋极致温柔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谢峤。
他们仿佛是真正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样的氛围,是谢峤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裴谢两家本就是荣辱与共的世家,又因为长辈的一纸婚书,订下了娃娃亲,关系更近了一步。
可是裴母却不喜欢她,在她眼里,她妈妈是狐狸精,谢峤是小狐狸精。
裴母年轻时候害怕她妈勾引了裴父,老了又害怕谢峤勾引自己儿子。
见她来,裴母冷淡的眼神扫了过来。
“谢峤,现在茯苓住来了,我让人把你原先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以前说要照顾你,只是你爸妈去世后的客套话而已,现在过去好几年了,你又何必继续赖在在我家鸠占鹊巢呢?”
谢峤愣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冷意。
“伯母,我搬回去可以,可您是收了我叔叔给的公司股份的。”
裴母怔住,握着胸口开始表演,“老公~儿子,我心梗又发作了!”
话落,裴云潋神情莫测,起身拽着她的胳膊扯出了别墅,微微颦着的眉冰冷疏离。
“谢峤,你用不着翻旧账。“
“我说了将来会娶你就一定作数,晚上在夜色有场聚会,别迟到了!”
赶到宴会厅时,裴云潋正揽着江茯苓的肩膀,笑着谈论物理名额的那件事。
众人嘻嘻哈哈,恨不得将谢峤贬低到尘埃里。
“谢峤平时的成绩肯定都是抄来的,这次暴露出马脚了吧?”
“笑死了,她这成绩,别说考清北了,烤地瓜还差不多!”
“不像我们茯苓妹妹,山区出来的倔强姑娘,一出手就是物理满分啊!”
不知想起什么,有人问出口,“裴哥,你以前不是跟谢峤关系最好吗?”
“你有次喝醉了,还哭着说这辈子给她不娶呢!”
提起谢峤,裴云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年少不懂事罢了,她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的事情?”
“那种无父无母的孤女,倒贴又廉价,我只是可怜她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毕竟曾经,裴云潋就差把谢峤是他女朋友这句话贴在学校宣传栏上了。
好一个倒贴又廉价。
谢峤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光亮在一瞬间泯灭了。
包厢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五官利落分明,神情寡淡,一身清冷气质。
与这些吊儿郎当的男生不同,贺青淮白衬衫扎进西服裤里,已初有男人的雏形。
裴云潋看到他时,神情有几分恭敬。
“贺学长,听说您当年是以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南大的,这件事您怎么看?”
众人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贺青淮勾唇,“她很强。”
裴云潋瞪大了眸子,“学长,我们在讨论谢峤,不是在说茯苓,你说反了吧?”
“我说,谢峤很强,你们在座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一语中的,众人发愣的时候,谢峤顺势走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宴会进行到一半,谢峤刚想拎起酒杯一饮而尽时,一双骨节清晰的手伸了过来,将酒杯换成了一罐旺仔牛奶,“未成年的小朋友,不许喝酒。”
谢峤愣了下,刚想反驳自己早就成年了。
只见角落里的两人已经吻的难舍难分,江茯苓坐在裴云潋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眼神迷乱,不一会儿,他们携手去了卫生间。
想了想,谢峤还是跟了上去,一墙之隔,江茯苓依偎在他的怀里。
“阿潋哥哥,虽然这次我进入了物理竞赛小组,但距离拿到清北保送名额还差一大截呢。”
“你之前跟我承诺过,一定会给谢峤下安眠药,让我顺利拿到名额的,还记得吗?”
两人耳鬓厮磨,小声密谋,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人苍白着脸,踉跄着脚步离开。
好半晌,谢峤从口袋里摸出电话。
“小叔,你之前问我的那件事,我答应了。”
“高考后,我愿意离开这里,跟你一起到南城生活。”
电话那头的谢征语气十分激动。
“太好了峤峤!你爸妈去世后,我和你小婶一直想把你接到身边生活。”
“可你却因为不想离开裴家那小子,多次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距离高考还剩一百天,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挂断电话后,谢峤脚步不受控制地虚晃了一下,随后定了定神,回到宴会厅。
以前是她高攀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宴会厅的气氛达到顶峰,裴云潋站在聚光灯下,身形清瘦颀长,在音乐的鼓声中跳着街舞。
以前表演结束,谢峤总是第一个上台送花的人。
可是这次,换成了江茯苓,女孩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抱住一束花扑进他的怀里。
裴云潋余光扫到了谢峤身上,用力地抱了抱江茯苓,才松开手。
“谢峤,你的花呢?”
江茯苓轻抿唇角,扯了扯裴云潋的衣角,“阿潋哥哥,峤峤姐肯定是生我的气了。”
“对不起!是我占了你的房间,也是我抢走了属于你的名额,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献花。”
谢峤眼里浮现出一丝冷光,笑了笑。
“忘了告诉你,就算我不靠物理竞赛加的这点分数,以我的实力也能稳稳妥妥地保送清北。”
“可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丝毫不会让给别人,无论是人还是物。”
“如果它属于了别人,那就不再是我的东西,也不配成为我的东西。”
说完,谢峤的眼神没有丝毫眷恋,起身就要走。
裴云潋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看她的目光更加讽刺了。
“谢峤,这又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茯苓跟你不一样,她真的善良又努力,作为贫困生什么都只靠自己,她值得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的形容词,你不要总是那么欺负她、看不起她。”
“如果她拥有你这样的家世,你们起跑点一样,她不一定会做的比你差。”
谢峤听到这句话,讽刺一笑。
“裴云潋,你没事吧?让一让路,我要回家了!”
经过江茯苓的时候,她一把将谢峤拽住,往大厅中央的方向走,模样悲悲切切。
“峤峤姐,我这就当众给你道歉!”
几秒钟后,谢峤等来的不是道歉,而是头顶摇摇晃晃的大吊灯!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天呐!快让开!灯快砸下来了!”
谢峤闻言想要立马往旁边撤离,江茯苓却像是没有听到那般,固执地与她拉拉扯扯。
电光火石之间,谢峤脚步僵在了原地,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如同慢动作一样。
她眼睁睁看着裴云潋冲过来,把江茯苓拉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眉眼间透露出庆幸的神情,从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下一秒,头顶的大吊灯应声落下,狠狠地砸在她的肩头!
谢峤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迫撞上身后高高垒起的香槟塔,哗啦一声,落了满身污浊。
“啊——”
在众人惊呼的同时,谢峤摁住肩头渗出的汩汩鲜血,捡起手机给自己叫了救护车。
裴云潋从小就是学街舞的,手脚敏捷,怎么会看不出大吊灯要倒塌?
可他还是在谢峤和江茯苓之间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愧疚感涌上心头,裴云潋刚想过去将谢峤扶起来,再好好安慰。
江茯苓轻摇他的胳膊,声音委屈至极。
“阿潋哥哥,你别怪峤峤姐。”
“在吊灯即将坠落的前一刻,她紧紧拽着我,不让我离开,或许......她不是故意的吧。”
“但是幸好有你,不然我可能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听到这句话的裴云潋,脚步一顿,眼底溢出一丝厌恶,转身就走。
众目睽睽之下,谢峤倒塌在玻璃碎片中,额头上、大腿上鲜血淋漓,流速越来越快。
她望着裴云潋和江茯苓携手离开的背影,眼里没半点温度,余光冷寂。
裴云潋,我们青梅竹马十八年,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你明知道我凝血功能差,稍有不慎就会失血过多而亡,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
可话到嘴边,谢峤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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