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川,你待会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马上就来了。”“对了渡川,清安姐姐和你一起来吗?很多年没见面,我也很想念她呢。”许尽欢的声音柔软,像是在撒娇一般。“好。”...

“渡川,你待会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我马上就来了。”
“对了渡川,清安姐姐和你一起来吗?很多年没见面,我也很想念她呢。”许尽欢的声音柔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好。”周渡川勾起一抹笑,“我们待会一起来接你。”
挂了电话,周渡川又恢复成之前的冰冷模样。
今天,是许尽欢回国的日子。
沈清安和周渡川沉默地坐在后座,中间放了新鲜的郁金香,是周渡川准备的。
“放我下车,我不去。”意识到此次行程的目的地,沈清安满脸都是拒绝。
周渡川冷笑,“不去?你可不要忘记你自己说过,只要嫁给我,什么事情你都愿意做。”
沈清安神色微滞,三年前,她刚大学毕业,就央着父母去找周家,非要履行二十多年前两家长辈给她和周渡川定下的娃娃亲,周家父母也很喜欢沈清安,于是这门亲事立马被敲定。
本来她以为自己和周渡川的这段婚姻也该是一段佳话。然而婚后周渡川对她不闻不问,沈清安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周渡川不得已和自己的白月光许尽欢分开,二人结婚后,许尽欢伤心不已,去了M国进修。
她沉默望向窗外,这辆车自己一次也没有坐过,原因无他,只是周渡川不喜欢。
手机骤然震动,周渡川淡淡地瞥过去,沈清安赶紧收起来。
——周渡川不喜欢吵闹。
然而包中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她只好解锁开屏幕匆匆扫了一眼,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她愣在原地。
——豪门一夜破产:系恶果自食还是仇家追杀?
里面无比熟悉的人名让她头脑一片空白。
沈清安脑子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这是怎么回事?反应过来后,她连连拍着前排司机的座椅,“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并不敢轻易停下,他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周渡川的反应。后座的男人身着昂贵的西装,一丝不苟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你又在闹什么?”
沈清安瞪向周渡川的双眼通红,“我家出事了,我要下车!”
看见她失态的样子,周渡川愣了一下,继而又冷哼道,“现在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先去机场,欢欢要见你,这就是头等大事!”
沈清安不可置信地望着周渡川,“我家出事了,那也是你爸妈,你怎么能……”
“我爸我妈?”周渡川嗤笑一声,“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
“我心里只有欢欢一个人!”
“好了!”见沈清安还要争论,周渡川不由分说地打断,他双手抱臂,心里没来由的烦躁,“接完欢欢,随便你去哪里。”
说完便闭上双眼,靠在后座不再理她。
沈清安失了力一般呆坐在那里,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身边人冷漠的态度让她觉得心寒,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喜欢了小二十年的人。
沈清安焦急地拨打着父母的电话,然而都在占线中,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拼命划动着手机屏幕,希望能在众多新闻中找到一条能够证明刚刚的新闻不真实的消息。
到了机场,她跟着周渡川下车,手上的动作不停,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前面那人停住了脚步,她冷不丁撞上男人的背,来不及吃痛,就要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
然而跟在周渡川身边的保镖却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机丢回那辆加长林肯的后座。
“接人就要有接人的样子,”周渡川声音低沉,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叫欢欢看见你三心二意的像什么样子?”
许尽欢的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沈清安念着自家破产的事情,心急如焚,她只想快些接到许尽欢,快些回到父母身边,沈氏需要她,她不能坐视不理。
“渡川哥哥!”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沈清安回头,是许尽欢。
她一路小跑过来,吐了吐舌头,“飞机晚点了,对不起呀,让渡川哥哥久等了……”
周渡川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飞机晚点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等你再长时间也不算久。”
“接到了,我可以走了吗?”沈清安无暇理会两人之间的互动,周渡川让她来接许尽欢,她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只想离开。
“清安姐姐!”许尽欢像是才注意到她,向她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态,“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沈清安死死盯着周渡川,并没有注意到许尽欢的动作,许尽欢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又很快笑着说,“没事的,清安姐姐不欢迎我也没有关系……”
然而她话虽这样说,伸出去的手却没有缩回来。
周渡川皱起眉,语气责怪,“欢欢好意和你打招呼,你又摆什么架子?”
沈清安才回过神,她敷衍地抱了一下许尽欢,又转过头问他,“可以了吗?”
周渡川不置可否,只说,“别打扰我跟欢欢。”
回到停车场,沈清安拿到自己的手机,刚解开锁,一条新闻就跳了出来。
——欠下巨额债务:沈氏集团董事会长沈长恒坠楼身亡!沈夫人服毒自杀!
哐当——
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周渡川的消息弹了出来。
“来陪欢欢吃饭。”不容拒绝的语气,下面附带了一条地址。
沈清安看着那几个字,一阵可笑的情绪涌上心头,笑这段婚姻,也笑她自己。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沈清安握紧了手机,决定去找周渡川,无论如何他们至少有年少时的谊,她想查清楚事情真相,现如今,也只能求周渡川。
精致的包间里,周渡川喂了一勺粉色的甜点给许尽欢。
沈清安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亲昵的场景。
“抱歉啊清安姐,我有些饿了,渡川哥哥就让我先吃了。”许尽欢笑的眉眼弯弯,周渡川细心揩去粘在她嘴角的奶油,转头见到沈清安双眼失神的样子,微微皱眉道,“你怎么来这么晚?”
沈清安不说话,只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桌上。
“离婚?”许尽欢拿起那张纸,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紧接着又作出自责的样子,“清安姐……你是不是吃醋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如果知道你们因为我闹离婚,那我肯定不会回国的……”说着便要将沈清安拟好的离婚协议撕掉。
“说什么傻话呢。”周渡川从她手中轻轻抽过这张纸,“这是我本来就想做的事情。”
说着便拿出一支笔,然而落笔的瞬间却停住了,他凝眸望向沈清安,面前的女人像是刚哭过,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的心小小的刺痛了一下。
转念又觉得她最爱用这种伎俩装可怜,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冷冷看着她说道。
“这婚你要结就结,要离就离,当我周家是什么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沈清安抬起头,不明白周渡川的意思。
“你们家这些年怎么对待欢欢,我已经一清二楚,离婚冷静期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周家,向欢欢赔罪。”
“不然的话,”周渡川的眼神冷冽非常,“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这辈子都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沈清安走进陵园,到现在她仍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不相信,生前为自己挡风挡雨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手中轻飘飘的盒子。
风从后方吹起她的头发,快下雨了,她伸出手摩挲贴在石碑上的照片,
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清安姐姐。”许尽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清安抬起头,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掉,看见眼前的两人,不由得警备起来,“你们来做什么?”
许尽欢把手里的白菊搁在碑前,客客气气道,“姐姐,我跟渡川哥哥一起过来送一送叔叔阿姨,你不要太难过了”
“送一送?”沈清安冷笑,“不需要你们在这里假惺惺!”
“对不起啊姐姐……”许尽欢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也只是想,叔叔阿姨好歹也养过我,就算后来他们要把我一个人赶到国外,但我一点都也没有怪他们,所以还是想过来尽点孝心……”
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
“够了!”站在一旁的周渡川脸色越来越黑,“欢欢也是好心,你怎么总这么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沈清安昂起脸,“我爸妈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算了渡川。”许尽欢拉了拉周渡川的衣角,小声说道,“姐姐不想看见我的话,那我还是走吧。”
“不欢迎?”周渡川不为所动,他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也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怎么还有脸看呢?”
“你说什么?”沈清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冲上来扯住周渡川的衣领,想要让他说个明白,身后的保镖眼疾手快,一把将沈清安掀翻出去。
她被狠狠掼在地上,头磕在石碑边角,血从她的额头渗出来。
她咬牙抬头,豆大的雨滴砸在她的脸上,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周渡川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塑。
他怎么能,周渡川怎么能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说出这种话?
“下雨了渡川!”许尽欢惊呼。
沈清安见她就要将自己父母的骨灰盒抱起来,飞快从地上爬起来。
“不准碰他们!”她的眼睛红的可怕,一心只想将骨灰盒抢回来。
许尽欢躲到周渡川身后,“姐姐你别激动,我只是想亲手安葬他们而已……”
“让开。”
周渡川皱起眉,雨水混着她额头上的血往下淌,沈清安的双眼通红,嘴唇却十分苍白,周渡川犹豫了下,沈清安便伸手去扯他身后的许尽欢。
“啊!”许尽欢的胳膊被沈清安扯得发痛,她想甩开沈清安的手,但沈清安却纹丝不动。
“还给我!”沈清安咬着牙,许尽欢死死地抱着骨灰盒,沈清安越着急,她越是不松手。
“有必要吗?”周渡川站在那里,“欢欢只是想送一送你爸妈!”
“我说了不需要!”沈清安大吼,“那是我爸妈!我求求你们放过他们好不好!”
周渡川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激动的沈清安。
混乱之中,许尽欢一个没站稳,就要向后倒去。
“爸!妈!”沈清安急忙伸手去接,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骨灰盒直愣愣砸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悉数泼出。
周渡川眼神一动,然而又见沈清安疯了一样撞开在地上的许尽欢,他来不及思考,大踏步向前将许尽欢扶起来。
许尽欢看到骨灰洒出来,眼底划过一抹快意。
她看着沈清安在地上胡乱捧着,也走过去,假装要蹲下身帮她一起,然而长长的裙摆之下,那双高跟鞋直直踩向沈清安的手腕。
沈清安毫无防备,吃痛地抽回了手,就见许尽欢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你太过分了沈清安!”周渡川忍无可忍,他打横抱起许尽欢,“欢欢好心帮你也有错吗?你不领情是吧?那好,宋岭,你在这里看着,让她跪到天黑,好好给欢欢道歉!”
说罢,他长腿一迈,抱着许尽欢离开了陵园。
沈清安跪在泥泞中,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冷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此刻的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捧骨灰的动作,然而雨下得太大了,剩下的骨灰也都被雨水尽数带走,她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不由得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爸妈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沈清安悲愤交加,冷不丁地吐出一口血来,昏倒在地,宋岭犹豫了下,还是将人送到了医院。
从医院醒来后,沈清安感谢了宋岭,麻木的回到了周家。
然而她刚推开门,便看见许尽欢从二楼走下来。
看见沈清安回来,许尽欢亲昵地挽住她的手,“姐姐你回来啦,渡川哥哥让我和你们住在一起,你没有意见吧?”
有意见?沈清安在心里冷笑,她有意见有用吗?她直视着许尽欢,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恨意。
“不会。”她冷冷吐出这句话,只要再忍三十天,她就可以完全逃离这里。
“姐姐,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许尽欢自责地望着她,“我也没想到骨灰会洒出来,如果……”
如果?如果什么?沈清安径直走向卧室,她不想再看见许尽欢,也不想听到她虚伪的声音。
许尽欢在身后看着沈清安走远,她还以为自己是周家的女主人吗?居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许尽欢冷笑,抬脚跟了过去。
沈清安推开卧室的门,所有的东西散落一地,床也被掀翻,她愣在门外。
“不好意思啊清安姐,忘记和你说了。”许尽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上次渡川让我收拾一下家,我想着你和渡川哥哥离婚了,再住主卧有点说不太过去,就让人来把你的行李收拾了一下,但是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佣人都还没打扫好呢!”
是打扫还是示威,单看里面的情景便可得知。
沈清安深吸一口气,“那我住在哪里?”
许尽欢看着沈清安憋着一口气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跟我来。”
穿过走廊,许尽欢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面前,沈清安认出这是佣人的房间,她眉头皱了皱,又听见许尽欢说,“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了,只能委屈姐姐现住在这里了。”
沈清安明白许尽欢是要羞辱自己,只答了句好。
“那些行李什么的,姐姐你回来了就先自己收拾吧,佣人再收也不方便了。”
“对了姐姐,”没听见她的回复,许尽欢也不恼,她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指尖卷起一缕长发,“明天是我的生日,渡川哥哥要帮我办接风宴,姐姐你会来的吧?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第二天的周家热闹非常。
周渡川为了给许尽欢接风洗尘,遍邀各路权贵。
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朱丽叶玫瑰铺满了整个宴会厅,璀璨的水晶吊灯将这里映照得金碧辉煌。
沈清安身着简约的黑色礼服,独自站在宴会厅的一角,与这繁华喧嚣格格不入。
台上,周渡川温柔地将其中一件礼物打开,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的心型粉钻,无数细闪的碎钻点缀其中,仿佛有星光落在其上,绚烂至极。
“谢谢你,成为我人生中的女主角。”在许尽欢惊喜的表情中,周渡川将那枚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沈清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又见许尽欢趴在周渡川耳边说了些什么,周渡川稍稍点头,许尽欢便揽着他向自己走来。
“清安姐姐,你可以为我和渡川哥哥演奏一曲小提琴吗?”许尽欢眼睛亮亮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和渡川哥哥一起跳舞!”
“不可以。”沈清安斩钉截铁道。
许是没想到沈清安会这么干脆地拒绝,许尽欢的表情有些难堪。
周渡川也沉下脸,“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算了算了,清安姐姐不想拉就不拉吧,我也不是非要跳舞的渡川哥哥。”许尽欢扯着周渡川的衣角,小声地说道。
周渡川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紧盯着沈清安,“你不要忘记你是为什么才能留在周家的。”
“我说我要留下来了吗?”
“呵,”周渡川冷笑,“不留下来?那你们欠欢欢的用什么还?”
“你能留下来,就是要给欢欢赎罪的,不要忘记自己的定位!”
沈清安很想问问周渡川,他们家到底欠许尽欢什么了,但周渡川却不由分说,让宋岭取来了小提琴递给她。
“拉到欢欢满意为止。”说罢,便不再看沈清安一眼,搂着许尽欢的腰步入舞池。
琴弓与弦相触的瞬间,沈清安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那是被许尽欢踩伤的地方,到现在也没能痊愈。
她坚持着拉了一会,剧烈的疼痛让琴弦下的乐音硬生生折成两半,像是玻璃窗上被人用石头恶意划过一样。
许尽欢捂紧耳朵尖叫躲入周渡川怀中,她眼中泪光闪闪,“渡川哥哥,是不是清安姐姐不欢迎我来啊?”
周渡川的唇抿成一条线,他递给宋岭一个眼神,后者便将沈清安带了过来。
乐声停止,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客人们也都饶有兴趣的望向这边。
一个是落魄的千金原配,一个是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故意的是吗?”周渡川薄唇轻启。
沈清安不说话,她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周渡川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就站在这里,好好拉到宴会结束!”
任谁都知道周渡川生气了,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或用怜悯的眼神,或是看好戏的姿态,四面八方的目光仿佛要将沈清安的身体烧穿。
周渡川和许尽欢已经走远了,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沈清安麻木地举起琴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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