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北包扎完头上的伤口,便听说季南溪正在做流产手术。他愣了愣,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手术室外。一墙之隔,听着里面冰冷器械碰撞的声音,程向北的泪终于落下来。他的母亲今...

程向北包扎完头上的伤口,便听说季南溪正在做流产手术。
他愣了愣,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手术室外。
一墙之隔,听着里面冰冷器械碰撞的声音,程向北的泪终于落下来。
他的母亲今天被人生生剪开大动脉,剪断生路,他没有妈妈了。
如今唯一的亲人只剩季南溪肚子里的孩子,却也正在离他而去。
直到季南溪做完手术被推离,他还蹲在角落里泪流不止。
门外护士见他哭得汹涌又无声,很是不忍。
“您太太坚持要拿掉孩子,我们只能尊重她的选择,孩子......已经取出来了,要跟它告个别吗?”
程向北缓缓摇头。
一个多月的孩子还只是胚胎,本该健康长大,却被生生搅碎,血肉模糊地剥离。
“不看了,但孩子的母亲要看,请帮我装起来吧。”
他会让季南溪知道,真正失去此生唯一孩子的,到底是谁。
是她,亲手送自己唯一的骨肉去死!
程向北扶着墙离开,手里抱着盒子,里面是他碎成一团的孩子。
他一个人去将母亲火化,又捧回一个盒子。
明明双手抱了个满怀,可他现在好孤单。
孤单得,只剩他自己了。
程向北回到别墅,抱着两个盒子,怔怔坐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亮了,是楚子轩发来的消息。
老男人,我说过你拥有的我都会毁掉,你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了?赶紧滚,听到吗?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他很快撤回了,但程向北很轻易就用技术恢复了聊天记录。
连带他过往那些炫耀和示威,那天乞丐闯入的完整视频,一并保存在U盘里。
他把这些,还有两份体检报告,一起放在桌上。
他的身体很健康,真正难以有孕的,是她。
季南溪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小三,亲手扼杀了自己的骨肉,会是什么感受?
可惜,程向北没法亲眼看到了。
最后,他轻轻把孩子也放在上面。
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离开时,程向北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
跟那个从未蒙面的孩子做了道别。
离开家,那人派来的车已经等在门外。
“程先生,组织上已为你安排好了假死,夏团她也在基地等你,欢迎加入!”
红旗车一路畅通无阻,开往机场。
专机起飞的一瞬,程向北的世界里,再无季南溪。
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冲了进来,直逼楚子轩而去。
嘴里还喊着:“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竟敢勾搭季总,程先生让我好好收拾你!”
他叫嚣得厉害,一路追着楚子轩上了二楼。
可其实,连碰都没碰到他一下。
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楚子轩一边发出惊恐的呼救声,一边主动向后仰去。
从楼上滚下来时,他的额头被撞破一个小口子,流下几滴血来。
“子轩!”
季南溪声音发了急,她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心疼地用帕子为他擦去血珠。
随即,怒不可遏地望向程向北。
“要不是秘书发现有文件落下,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么照顾子轩!”
楚子轩和秘书交换了下眼神,佯装害怕地哽咽起来:“向北哥说,他要让我断子绝孙,永远没机会让你怀孕,我差点就被踢到要害了......”
季南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那是她气急了的表现。
她脱下薄风衣外套,随手抛在沙发上,冷眸投向乞丐。
被保镖按在地上的乞丐早就吓傻了,瑟瑟发抖地求饶:“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饱饭吃,要怪就怪程先生,都是他让我做的!”
“不是我——”
程向北话没说完,楚子轩就痛苦地喊了起来:“南溪姐,你知道我爱惨了你,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其他什么都不图,向北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季南溪眼底的犹豫彻底消失。
“子轩,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季南溪说得一派平静,却如暴风雨将至。
她冷声对乞丐下了命令。
“就用你企图伤害子轩的手,打他一百个耳光吧。”
乞丐愣愣地爬起来,有些犹豫:“你不是耍我吧?听说这个程先生是你老公......”
季南溪的眸光瞬间凌厉起来:“谁敢伤害子轩,我便要他百倍偿还!”
闻言,乞丐不再犹豫,径直朝程向北走去。
程向北被保镖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散发恶臭味的乞丐越来越近,抬起那生了脓疮的手。
“啪!”
他的半边脸狠狠一痛。
“啪!”
满是黑垢的指甲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一个又一个巴掌落下。
感受着淋漓的痛,程向北才敢相信,季南溪真的让人打他的脸。
伤害很大,侮辱更大。
他记起当初有债主逼债时,不过是语气差了点,季南溪便让那人跪在他面前,磕头道歉了一百次。
她紧紧搂着他:“向北是我爱的人,你企图伤害他,我便让你百倍偿还!”
现在为了楚子轩,她把这一套用在了他身上。
整整一百个耳光下来,程向北双颊肿起,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季南溪看着狼狈不堪的他,眼底闪过复杂情绪,最终化作冷淡的询问:“知道错了吗?你不该动子轩的。”
程向北没有抬头,满嘴鲜血让他口齿不清。
可他还是努力开口,一字一字说得清楚。
“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错了,错在不该爱上她。
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
季南溪带楚子轩去检查了身体,确认他无恙后,又送了新的别墅给他。
她放下手头十亿的项目,检查每一间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温柔耐心地陪着他。
见他胃口欠佳,亲自为他洗手做汤羹。
怕他心情不好,努力搜刮冷笑话说给他听。
又担心他太闷,陪他去逛商场,只因他看了一眼某件婴儿用品,便将那个品牌直接买下,划到他名下。
楚子轩一一发给程向北看,发来的语音更是嚣张无比。
“老男人,别妄想证明清白,监控已经被我毁了。想必你也不敢再乱说话了,不然就算你有十张老脸,都不够被打的,哈哈哈!”
程向北放下手机,抬头看着镜子里满脸血痕的自己。
监控被毁了,他有办法修复。
脸上的伤,也总有愈合的一天。
可季南溪对他造成的伤害,永远没法弥补。
只剩三天了,等母亲动完手术,他就会离开她。
终于到了手术那天,看着母亲被推入手术室,程向北紧张至极。
他守在门外,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真是牛啊,在国外学了四年艺术,今天就能空降给这么大的手术当助理。”
“有后台就是不一样,谁让医院的大股东也姓楚呢。”
不远处两个护士在闲聊,程向北心跳仿佛骤停一秒。
楚子轩在国外学的,好像就是艺术。
难道说......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猜测,恐惧席卷了程向北全身,他恨不得立刻冲进手术室看个究竟,坐立不安如被架在油锅之上。
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
楚子轩举着一把手术剪刀,手上沾血,神情慌乱:“我不小心剪到大动脉了,病人也真是的,看我剪错了也不提醒一下。”
程向北如遭雷击。
楚子轩真的在给他母亲做手术,他学的是艺术,昨天还在秀恩爱,今天居然直接进了手术室?
他犯了错,还怪一个植物人没开口提醒他!
可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程向北踉跄着冲了进去。
却只来得及看见浑身是血的母亲,被盖上白布。
这本就是一台极其复杂精密的手术,容不得一点差错,更别提大动脉出血。
程向北呆呆跪在手术台边,没有表情,也没有哭。
原来人悲伤到极点,是不会有眼泪的。
身后楚子轩却一脸委屈:“南溪姐,你终于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想找点事做,想有份事业能配得上你。”
“我明白的子轩。”季南溪声音顿了顿,压下那一丝责备。
她试图将程向北扶起来:“老公,既然已成事实,就坦然面对吧。子轩也是无心之失......”
“坦然?”
程向北僵硬地回头,声音嘶哑得像在泣血。
“我妈的指标都很好,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他一个艺术生,有什么资格参加这样的手术?他是杀人凶手!”
程向北情绪近乎失控,季南溪没有安抚他,而是立刻护住了楚子轩,生怕他会受到伤害。
如此区别的待遇,楚子轩自然能感受到。
他语气带着歉意,眼底却满是嚣张。
“向北哥,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也可以补偿你。这样吧,你就把阿姨的遗体捐给医院,让我来解剖练习,或者让她当大体老师,这样她死得不就有价值了吗?”
大约是从没见过程向北如此悲伤破碎的样子,说到后来,楚子轩完全得意忘形了。
季南溪都有些听不下去,轻声打断:“子轩,少说两句。”
她拦住摇摇欲坠走过来的程向北。
“老公,我已经惩罚过子轩了,你别计较了好吗?”
程向北一愣:“惩罚?”
他怎么没看到?
“嗯,我从来没对子轩说过重话,刚才却打断了他说的话。”
原来一声温柔的“少说两句”,便是惩罚。
程向北木然地看着她,既然她的偏袒明目张胆,那他自己来。
他越过季南溪,狠狠扇了楚子轩一巴掌。
大概没料到一向任人揉搓的程向北会突然发难,楚子轩错愕地捂着脸。
足足三秒之后才大叫来:“疼,我的脸好疼......”
确实该疼,程向北用了全力。
如今母亲走了,他没了软肋,再也无所顾忌!
程向北再次扬起手时,季南溪一把将楚子轩拉开,护在身后。
另一只手用力一推。
“程向北!你再气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人,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程向北的头狠狠撞在架子上,温热的血从额头流下,触目惊心流淌在地板上。
季南溪看都没看一眼,冷到极点的声音宣布:“我知道这可能是你唯一的孩子,可你一再伤害子轩,实在不配做我孩子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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