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机仅用十分钟就到位了。池微怔在原地,她本能地冲过去,却被许宴池扣住手腕压在怀里。许宴池眼底久违地出现了独属于她的急切。而沈青禾站在远处,看着许宴池像是那个台...

挖掘机仅用十分钟就到位了。
池微怔在原地,她本能地冲过去,却被许宴池扣住手腕压在怀里。
许宴池眼底久违地出现了独属于她的急切。
而沈青禾站在远处,看着许宴池像是那个台风天一样失了风度。
她一把拉过池微,走到了一旁。
“池微,你是不是觉得许宴池爱惨了你。”
沈青禾从脖颈处掏出碧玉项链,“这是昨天晚上阿池拍给我的,听说,是你奶奶的遗物啊。”
她眼眶猩红,“池微,西岛,是我八岁时送给阿池的生日礼物。”
“我和你的区别,你和阿池的区别,只能靠你嫁给他来弥补,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
池微眼前发黑。
有什么在悄然破土发芽。
她和沈青禾同时回头,对上许宴池的深邃的眼眸,心绪沉沉。
许宴池太薄情,也太多情。
身后的工人高喊着:“挖出来了。”
她的心好像也被挖出来了。
碾碎,揉烂,成了一滩黏腻的烂泥。
她阖目,时间定格在昨晚。
她打车到了许家的拍卖场。
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抬头就看见位于顶楼的许宴池和沈青禾。
沈青禾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在镁光灯下高贵美艳。
池微低头看着自己,普通到格格不入。
“咱们许大少总算是浪子回头了,这沈大小姐和他才相配,池微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每次见她我都觉得身上脏,这些农民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恶心死了。”
人们的议论声不断。
许宴池坐在高位,帮沈青禾整理发丝,递红酒,每个眼神里都是柔情蜜意。
他为她豪掷千金,红宝石,翡翠手镯,名家画作等等全都纳入囊中。
她疲惫不堪,强迫自己当听不见。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被端上来。
一枚很普通的玉佛项链。
她眼眸紧缩,呼吸都变得凝滞。
那就是奶奶的遗物。
是奶奶去世前交给许宴池,求他对自己好一些的礼物,此刻出现只有一种可能。
她猛地抬头看向楼上。
许宴池亲手把它拿出来当作取悦沈青禾的玩物。
她慌忙举牌。
“两百万。”
楼上的林清河睨了眼,眼神一亮,随即跟着:“四百万。”
“五百万!”
许宴池始终目视前方,没有挪动。
“六百万。”
池微咬牙:“八百万!”
这是她卡里从前许宴池给她赚的所有钱。
两个人你来我往,追得很紧,许宴池偏头问:“你很喜欢这个?”
沈青禾点了头,
他轻笑一声,微微抬手,点了天灯。
“一个亿。”
拍卖师激动地当场晕了过去,这个项链估价只有一万。
全场哗然。
许宴池瞥了眼身侧,“满意了?满意了就回家,微微还在家里等我。”
他转身要走,余光却瞄到楼下逃离的熟悉身影。
一股莫名的心慌上涌。
他追出去,却一个人都没有。
池微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崩溃痛哭。
他曾经明明拿着那枚玉佩起誓,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回忆就像是一只流浪猫,充满倒刺的舌头让人心尖发颤。
远处,沈青禾从背后抱住许宴池的腰,“阿池,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所不能。”
几近昏死的池微,倏然浑身发凉。
许宴池第一次来到西岛寻她,顺手帮她解决了来找麻烦的流氓,事后她要道谢。
许宴池语气沉沉,操着一口流利的京港话:“BB啊,想多谢我嘅话,就讲句嘢赞下我啦~”
她思忖了半晌,也没说出来。
许宴池突然走近,那双下场的凤眸微挑,“跟住我讲,阿池,无嘢唔识做。”
“阿池,无所不能。”
原来,这句话是沈青禾说的。
原来他和沈青禾之前不止有仇恨,或许还有…爱。
破土而生的东西让她惊慌失措。
她站在远处,望着在月光下的这对璧人。
许宴池推开沈青禾,低声道:“不要以为今天下午我不知道你搞什么鬼。”
他缱绻地拂过她的脸庞,语气阴沉,“我会娶你,但请你老实点。”
池微听的心更凉。
她扭头离开,许宴池是那么清醒,在这条她无数次回溯的时间轴上,他却一直那么残忍。
还剩下两次机会了。
额头的伤口泛起细密的疼,像无数冰锥刺穿她的心脏。
她在厨房忙碌,圈内没人知道许大少嗜甜。
这些甜点,她常常给许宴池做。
那时,许宴池总爱在一旁帮她剥水果,嘴里衔着喂给他,“老婆尝尝,老公亲手剥的。”
她说他幼稚,胡闹。
许宴池抱着她,喂一口亲一口,笑得满足。
蒸炉叮一声,香甜软糯的蛋糕出炉。
她低头擦干眼泪,分好盘端上了楼。
刚推门进去,就看见许宴池盯着沈青禾眼神发直。
他眼底满是欣赏。
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从前他看自己种果子就是这样。
他不是恨她吗?
他的演技如此真切吗?
池微手一抖,整盘蛋糕砸在地上,狼藉一片。
许宴池眼底布满冷意,“我让你做点伺候人的小事,都做不好吗?”
伺候人的小事。
她一怔,她们相恋的第一年,他的朋友聚会的时候常差遣她。
许宴池摔了筷子,“这是我未来老婆,不是你们家里伺候人的佣人,再有下一次,全都滚蛋!”
他演技真好,不爱她也能演得炉火纯青。
她死死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对不起。”
沈青禾蹲下帮她一起收拾。
她新做的指甲华美晶莹,和着一地的狼藉格格不入。
池微头更低了。
沈青禾送她下楼,她温柔地擦干净池微脸上的蛋糕,抿了一口。
“哇,好甜,你手艺真好,不用听阿池的,其实大家都不是很饿,不用为此抱歉。”
“我跟阿池说了,你做几杯手冲咖啡送上来就行。”
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却在池微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她咖啡过敏。
这件事许宴池比谁都清楚。
想到刚才沈青禾女主人般熟稔的语气,她心酸到几乎要窒息,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才能喘气。
做好咖啡,她已经头晕目眩,身上满是红疹。
刚敲开办公室的门,还没等进门,一个玻璃瓶瞬间砸过来。
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破裂。
血流了满脸,沈青禾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她站都站不稳,被许宴池一脚踹开,后背撞上墙,疼得她眼前一黑。
“你是故意的吗?做咖啡讨好我啊?”
池微张口解释。“是沈小姐说——”
许宴池听都不听,像是丢垃圾一样将她丢在一旁,“是个屁,这是开会,不是家宴,要不是你自作主张进来,青禾会被你吓到吗?”
他抱起沈青禾急匆匆地出门了,留下她无措地跌坐在地上。
当初她只是不小心被烫伤,许宴池心疼得整夜睡不好觉。
抱着她一遍遍叮嘱:“我好疼,微微,你受伤我好疼。”
如今她被他砸得头破血流,她浑身都是红疹,他却只怪她吓到了沈青禾。
只是演戏吗?
下一秒,她晕了过去。
林书堂见状,急忙抱着人去了医院。
医生看了眼没好气道:“严重过敏是会死人的。”
折腾了一路池微早醒了,她起身就走,连药都没拿。
林书堂取了药追上来,“池哥出车祸脑子坏了,沈青禾是个屁啊。”
池微脚步一顿,她冷眼望着林书堂,“脑子坏了吗?你确定吗?”
当夜,她睡得很轻,感觉到有人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是许宴池。
眼泪倏然落下。
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却是许宴池满是吻痕的脖颈。
许宴池也被吓了一跳。
他当即转身背对,扯了扯衣领,“你收拾一下,青禾在楼下等着,她今晚住这里。”
池微看了眼表,半夜三点。
她哑着嗓子试探着问:“明天可以吗?今天——”
“不能,客房是客人的房间,她是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
记忆拼了命从缝隙钻进来。
她第一次住进老宅,许母不许她住在主卧,许宴池就是这样。
“妈,微微未来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我说她住哪里,她就住哪里。”
池微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终是起身收拾了东西。
“明天我们要去趟西岛,你也很久没回去了,一起吧。”
她一夜未眠。
翌日,去西岛的路上,许宴池和沈青禾谈论着最新的金融资讯。
他们说话,她听不懂。
从前许宴池会一句句解释,此刻他和他们之间的天堑越发明晃晃。
沈青禾透过后视镜凝视着池微,“听不懂?”
池微刚想开口,就听见许宴池讥讽道:“她当然不懂,别跟她解释,浪费时间,成本太高。”
池微闻言面色惨白。
她恍恍惚惚想起,相恋的第三年,他带她去参加峰会。
她聚精会神地听,却还是没听懂。
他当众举手,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问:“不好意思,刚才的问题能说得通俗些吗?我没听明白。”
他是天之骄子,怎么会不懂?
只是为了她,做了一回蠢材。
会下,有人冷嘲道:“一个果农而已,你跟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许宴池把那人揍进了医院,他沉声道:“果农怎么了?我愿意浪费时间,与你无关。”
如果他是真的失忆了,池微都未必有这么难过。
偏偏他什么都记得,却又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到了岛上,许宴池牵着沈青禾的手,指着远处的樱 桃园,介绍不同的品种。
池微在一旁看着,西岛许宴池太熟了。
这里的每一处,她都如今天一样,带着他走过上万次。
他们只是缺少观看幸福的观众。
她心如刀绞,别过头不去看,独自一人走到了一棵开得正盛的梨树下。
奶奶埋在这里。
她竭力隐藏,但难过还是从眼睛里流出来。
“奶奶,我和阿池不能结婚了。”
“阿池,我们在这里办婚礼吧。”
池微浑身一颤,她缓缓回头。
只见沈青禾指着她面前的梨树,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她不受控的浑身颤抖。
婚礼。
西岛。
梨树。
她踉跄站起来,定定地看着许宴池。
“你要在这里办婚礼?和她?”
许宴池的眼神闪躲,半晌,他吻上沈青禾的眉心,“好,就在这里办。”
轰,沈青禾大脑一片空白。
她颤声问:“许宴池,这里是我奶奶的——”
许宴池蹙眉看向她,“是什么都可以在这里办。”
他说得果决又坚定。
许宴池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猛地擒住她的手腕,生生扯下她指间的戒指,转身单膝跪在沈青禾面前。
“青禾,嫁给我吧。”
池微的手指红肿,痛苦将她淹没,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只剩下无声的痛苦。
这里是奶奶的墓地。
她和许宴池亲手将她埋在这里的。
许宴池在这里磕了九十九个头,在眼泪和鲜血里许诺。
“奶奶,我会一辈子对微微好的,她会成为京港最幸福的女孩。”
许宴池,你失诺了。
已经第三次了。
她上前打翻戒指,一字一句道:“结婚是喜事,这里是我奶奶的墓地,你确定又要在这里办吗?”
沈青禾笑道:“这很简单啊。”
她转头看向许宴池,“我们把她奶奶挖出来就好了。”
闻言,池微心脏猛地一紧。
简直疯了!
她挡在树前,发狠地吼道:“不可能,除非从我身体上压过去。”
沈青禾的眼眸骤然变得灰暗,转过身走远了。
许宴池定在原地,一时,他竟左右不定。
最后他还是奔向了沈青禾。
沈青禾颤抖着抬起头,双眼通红,“我如果就要在这里呢?”
许宴池的瞳孔紧缩,他叹了口气,“你别哭,我挖。”
池微听到这儿,完全不敢呼吸。
生怕一张口就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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