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宋羡宁挣扎着起身,打翻了床边矮桌上的茶碗。陆霖渊听见动静大步跨到她床边:“你醒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身体还虚弱,快躺下。”他脸上的焦急关心不像作伪,...

哐当一声,宋羡宁挣扎着起身,打翻了床边矮桌上的茶碗。
陆霖渊听见动静大步跨到她床边:“你醒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身体还虚弱,快躺下。”
他脸上的焦急关心不像作伪,宋羡宁恍惚看到从前的陆霖渊,可下一刻乔若涵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姐姐醒了,那个欺负你的下人已经被霖渊发卖了,下回再有这种刁奴,姐姐尽管找我便是。”
宋羡宁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什么刁奴,分明是她乔若涵亲自动的手。
“茹茹呢?”
宋羡宁甩开陆霖渊的手,眼神质问。
“她……她在隔壁院里休息……”陆霖渊话里闪躲。
“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什么心头血什么入药?
陆霖渊你要是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羡宁太虚弱,说完这番话她呼吸难以平复。
乔若涵的声音响起:“那丫头知道她哥哥身体不好,主动要给哥哥取血治病。”
陆霖渊的手搭上宋羡宁:“子峰的病,需要至亲的心头血才能治,要是茹茹治好了子峰,也算她为我们陆家做出贡献了。”
宋羡宁眼眶通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掀开陆霖渊,光着脚就奔了出去,跑到院子门口时,正看见面色苍白的茹茹被下人单手夹在腋窝下带回来。
“娘亲……好疼……我好疼……”茹茹看见宋羡宁,呢喃着出声,随后就陷入昏迷。
宋羡宁脚上被碎石子扎出鲜血,可她已经感觉不到脚底的疼痛,夺过茹茹抱在怀里,不停地摸她惨白的脸蛋,一向红扑扑的小圆脸,如今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胸口的布料被鲜血染红,伤口处还在往外渗血,宋羡宁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揪着,从小到大,茹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健康孩子,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
追出来的陆霖渊看见母女俩坐在地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如今不是从前,你不能还像个乡野村妇一样动不动就坐到地上去!
孩子也有样学样,没个文静样子!”
宋羡宁转头朝他嘶吼:“你会不得好死!
你把我的女儿害成这样!
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和霖渊说话呢?
你现在是妾,霖渊还愿意善待你们,你该感恩才是。”
乔若涵的话点醒了陆霖渊,他心里方才那一丝异样转瞬不见。
“她是我的女儿,她的命都是我给的!
看来你还没有学好规矩,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关进马圈里!”
几个人迅速上前,宋羡宁死死抱着女儿不放手,陆霖渊见状,亲自上前,用力掰开她的手。
“咔嚓”一声,宋羡宁脸色瞬间白了,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滴落,她痛得几乎喊不出声。
陆霖渊抢过孩子,丢给一旁的下人:“带她去子峰那里,继续取血。”
宋羡宁眼底布满了血丝,想要扑过去抓住陆霖渊,却狠狠摔在地上,他转身走了,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宋羡宁话没说话,乔若涵朝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更加用力按住她,将一团破布塞进她嘴里。
不是什么不是,就是赔钱货。
宋羡宁被绑住双手押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上,马车里堆满了杂物,宋羡宁这能挤在狭窄的角落,整整一天一夜,她一直蜷缩着,滴水未进。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突来的光亮刺得她流出眼泪。
“别哭了,我知道这些年你独自带着孩子辛苦了,放心,进了乔府,只要你本分,若涵不会和你一个妾计较。”
陆霖渊居高临下看着她,说完就和乔若涵进了府里。
宋羡宁却没心思搭理他的轻慢,她只想带着茹茹离开。
可是她看遍周围都没有找到茹茹,她抓住那个绑了她的婆子:“茹茹呢?
我女儿呢?”
“你说那个丫头片子,她已经进去了,我们家夫人心善,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
宋羡宁一听扭头就往府门跑去,却在门口被家丁拦下,棍子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落下。
“正门哪里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走的?
一个贱妾,别脏了主人家的路!”
门口的家丁语气不屑。
“咱们夫人就是脾气太好,这贱蹄子看着还有几分姿色,夫人竟还同意老爷把她接回府中。”
“夫人心善大度,更何况,小少爷的病要紧,那王大夫说了,得用至亲的心头血入药才行。”
心头血,入药。
宋羡宁听得心底泛寒,陆霖渊抓了她的茹茹到底想做什么?
她还想闯进去,又被那个婆子一把揪住:“老实点,这不是你该走的!”
她将宋羡宁带到偏门,用力一推,宋羡宁摔在地上,手掌被石子擦破,尖利的碎石扎进她手心里。
“你就从这个狗洞进去。”
婆子低头看她,壮硕的身体挡在她一旁,脸上带着恶意的笑。
宋羡宁狠狠望她一眼,为了女儿,她忍着屈辱咬着嘴唇从洞里钻了进去。
她拨开杂草,正要站起来时,一坨发臭的东西迎面向她砸过来,落在她衣服上。
“哈哈哈哈,真好玩,贱人钻狗洞真好玩。
娘,你看她脏死了,好恶心啊。”
陆霖渊的儿子陆子峰恶劣地笑着。
宋羡宁冷冷地望过去,这个孩子跟陆霖渊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陆霖渊的缩小版。
就连他身上的气质也和现在的陆霖渊一模一样。
“我女儿呢?”
宋羡宁看着乔若涵,她刚说完,就听到了茹茹的哭声。
陆霖渊正抱着她走过来,茹茹不愿意让他抱,一直在挣扎,手在胡乱挥舞时,打到了陆霖渊脸上。
陆霖渊立刻冷下脸:“小小年纪,不知道尊重长辈,像个乡野泼猴!”
说着他手臂一抬,就要将茹茹扔到地上。
宋羡宁瞠目欲裂,不管不顾地推开陆子峰和乔若涵,扑向茹茹,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她。
茹茹虽然受到了惊吓,可在看见宋羡宁的那一刻,紧紧地抱住了她。
另一边陆子峰被推倒在地,大声哭喊:“爹爹……这个女人推我!”
陆临渊心疼地扶起陆子峰,转头对着宋羡宁母女怒骂:“你就是这样做长辈的?
对子峰没有一点爱护!
你这样做对的起若涵的大度吗?
她为了接你们母女回来,操劳至此!”
“羡宁,给若涵道歉!
还有她,让她给哥哥道歉!”
他将人带回来,但却还不知道茹茹的名字。
茹茹大喊:“这里不是我家,你也不是我爹,我没有哥哥!
你们都欺负娘亲和我,你们都是坏人!”
“别仗着是我的亲骨肉就在这府里放肆,宋羡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爹。
若涵大度善良,你却任由女儿撒泼拈酸吃醋!
你们这样,怎么对的起若涵一片赤诚!”
陆霖渊大手一挥,一个婆子上前来压住宋羡宁和茹茹:“就算是若涵大度,我陆家也不可能要这样毫无教养的野种!
带她们两个去学规矩,不把规矩学好就不用出来了!”
陆霖渊以为茹茹是他的孩子,可口口声声说着亲骨肉的人,却字字句句都在侮辱孩子和孩子的母亲。
宋羡宁想起陆廷深,这些年来他平步青云,官越做越大,可是却从来不会对她们母女俩有过一丝的怠慢。
“我的孩子不是野种,她有爹有娘,从小衣食无忧的长大!”
宋羡宁护着怀里的茹茹:“陆霖渊,你根本就不是她爹,你没有资格管教她!
她是我和廷深的孩子!”
陆霖渊只觉得胸腔里烧起一团烈火:“廷深最敬重我这个大哥,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而且他当年就已经死在进京的路上了!”
说完他看着神情错愕的宋羡宁,心头的气又像是被抚平了,从前她就是这样倔强,现在她还是没变。
“别再说这样的话气我,若你真的红杏出墙,我定会掐死你。”
宋羡宁心底微颤,不再多说。
她看得出来,他说的是认真的。
她紧紧抱住茹茹,不知道陆廷深发现她们被绑走了会有多么心急,也不知道他多久才会看到她留在老屋里的东西。
宋羡宁和茹茹被带到乔若涵给她们安排的偏院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简陋的几样家具。
打开门时里面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咳嗽不止。
“娘亲,我不要住在这里,我想回家。”
茹茹小声说。
一旁的粗使婆子盯着她们俩的一举一动,听见茹茹说话,冷冷地嗤笑一声。
“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呢?
有这房子给你们住已经是我们夫人善心大发了,否则就像你们这狐媚子的模样,就该让你们住到马圈里去。”
那婆子说着,鄙夷地看了一眼宋羡宁,捏着鼻子出去:“身上一股子臭味藏也藏不住,真是天生的贱种。”
宋羡宁捂着茹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这些话,两人自己一点点将屋子打扫干净,又烧了水将身上沾了马粪的衣服换下来。
乔若涵给她们准备的衣服太过粗糙,茹茹皮肤娇嫩,手臂和脖颈都被摩擦的泛红。
宋羡宁看着心疼:“乖,等爹爹找到我们,茹茹就不用受委屈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房门被大力推开,撞得震天响,陆霖渊声音冷沉:“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里?
回去那个破房子里啃树皮吗?”
天色已经很晚,宋羡宁抱着茹茹,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陆霖渊。
“你说那是破房子,难道你不是从小在那里长大么?
陆霖渊,从前日子过得再苦,婆婆有让你啃过树皮吗?”
宋羡宁冷嘲。
陆霖渊眸色一沉:“不说那些了,我能有现在,都是若涵的功劳,如果不是若涵,你也不可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从今以后,她是妻你是妾,只要你安分守己,她不会为难你。”
“你既然做妾,孩子以后就不能叫你娘亲了,得叫你姨娘,叫若涵为母亲,如今我已不同从前,高门大院的规矩,你们母女俩明天开始好好学。”
宋羡宁觉得他可笑至极,这七年陆霖渊变得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记忆里那个忠实敦厚的陆霖渊,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她还记得初见陆霖渊的时候,他怕她口渴,到溪边用荷叶捧了水来给她,又怕自己的行为唐突了她,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的手。
刚成亲时的陆霖渊,粗活重活从来不让她插手,他总是说,虽然家里穷,可是以后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为了一两银子,陆霖渊毅然上了战场,离开那天,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揉:“羡宁,你和孩子在家等着我,我一定会挣了军功回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那些画面这些年一直都藏在宋羡宁心底,可是现在,面对着这样的陆霖渊,那些美好的曾经,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做妻我做妾,陆霖渊,你还真是想太多了!
还让我的孩子叫她母亲?
而且你凭什么会觉得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凭什么觉得你假死多年我还在原地等你?”
宋羡宁语气冰冷。
也许是想到这些年对她的歉疚,陆霖渊软了态度:“别再跟我犟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心里有委屈……”他朝宋羡宁和茹茹走过来,张开双手想要抱住她们俩,茹茹睁着大眼睛,在他的手伸过来时狠狠咬在他手腕上。
“嘶!”
陆霖渊手臂一挥,掀翻了茹茹。
宋羡宁第一时间跑到茹茹身边,将她抱起来:“陆霖渊你疯了!
你对孩子动手做什么!”
“我有娘亲,我不会叫坏人母亲,你也是坏人!
你别碰我娘!”
茹茹眼睛睁得圆,眼泪在打转,可她仍然握着小拳头保护宋羡宁。
“野种就是野种!
来人,给我把她们关进柴房!
不学好规矩不许放出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