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沈瑢川怔住了。他松开我,留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没看他的脸色,扶着椅背站起身,低垂着眼:“看样子早饭是吃不成了。”“我去上班了。”走出别墅大门,准备再...

2.
沈瑢川怔住了。
他松开我,留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没看他的脸色,扶着椅背站起身,低垂着眼:
“看样子早饭是吃不成了。”
“我去上班了。”
走出别墅大门,准备再走一段路搭乘地铁,就见司机殷勤地将车开过来。
“沈先生让我送您上班。”
江宜侬住进别墅以来,就在沈瑢川的示意下,命司机为她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神情讨好,显然是带了什么命令来,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先生让我跟你说,您在医院上班懂得比较多,以后负责给江小姐调理身体,他要和江小姐备孕。”
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将手轻轻搭在小腹处。
这里,不久前曾为沈瑢川怀上过一个孩子。
却被他轻飘飘的一句“不要”,打掉了。
原来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我和他的孩子。
司机见我脸色不好,连忙补充:
“先生说要是你好好做,还能让你继续做他的妻子......”
“我不愿意。”
我轻声道,不顾司机的纠结,闭上眼睛。
来到医院的第一时间,我上交了帮扶申请表。
只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一整天,我的办公室不见一个病人。
之前约好要复诊的孩子也不见踪影。
我打电话,曾经对我点头哈腰的孩子父亲,现在却劈头盖脸的骂我:
“幸亏我上了网,没想到你这么个人模狗样的贱人是学术裁缝啊!”
“抄袭那么多文章,一点真本事没有,还想祸害我儿子!”
上网一看,
江宜侬“最美言语康复师”的热搜下,赫然是我“学术裁缝”的词条。
江宜侬家里破产,没有钱营销。
谁做的,不言而喻。
我惨然一笑。
康复助理找到我,拍拍我的肩膀:
“你的真材实料我们都看在眼里,网上的流言不用管。”
她犹豫了一会儿:
“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刚刚看到你老公陪着一个女人来查孕酮......”
我不意外。
要备孕,查排卵很正常。
助理近乎失声:“不是吧,前些天来打胎都是你一个人来的!”
我冲她笑笑,表示安慰。
整个医院的康复科因为我的影响闲得发毛。
我特意去买奶茶当做赔罪,回来时却听见沈瑢川对主任说。
“荣山山体滑坡,你们医院的支援队伍里,要出现喻言。”
“喻言是言语方面的康复师啊,她在灾区里除了打杂什么都不能干的。”
“而且她这样的女生,在那里很危险......”
“我捐楼,但要让她冲在一线。”
主任明显动心。
我愣住了,连手里的奶茶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听见动静的沈瑢川打开门,看见我,眉梢一挑。
“喻言,没想到你还有偷听的爱好,真上不得台面。”
我强忍着落泪的冲动,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婚后十年,我能感受到沈瑢川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我以为这只是迟来的七年之痒,熬过了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他对我的厌恶不减,甚至达到了想让我死的地步。
心一寸寸浸入寒冰,闷闷地喘不上气。
沈瑢川的脸色骤然冷下来:
“我爸去世前你是怎么做的你自己清楚。”
沈瑢川的爸死于自杀。
但坏就坏在,车祸现场,除了他爸就只有我一个人在。
葬礼上,沈瑢川一言不发。
却在第二天把我娶回家。
原来他心里认定,是我把他爸推向货车,导致他死亡。
所以跟我结婚,好欺负我,让我后悔。
沈瑢川一朝得权,开始不计后果的收拾欺负我的人。
他看不得我委屈,承诺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他会替我兜底。
我信以为真。
没想到十年后,曾经霸凌我的女人登堂入室,撕毁我的结婚证,挪用我的论文。
而沈瑢川就站在她身边,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女人笑着告诉我,
“你不过是阿川养的一条哈巴狗,我才是他的真爱,就算我把你打残了打废了阿川都会替我兜底。”
1.
自此,江宜侬住进了我家,霸占我的主卧。
在沈瑢川又一次将拖把丢给我,让我打扫他们留下的暧昧狼藉时,我累了。
沉默良久,打出电话。
“医院帮扶山区失语儿童的项目不是没人报名吗?我愿意去。”
电话那头说。
“喻医生,这项目连初级康复师都不愿意去,你想清楚了吗?”
“你手上那篇论文马上就要发表了,完全能靠它升职称啊,山区条件那么艰苦,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我苦涩一笑。
论文?
哪里还有什么论文。
我瞥向楼下餐厅吃早餐的两人。
数据早被沈瑢川奉给江宜侬,助她斩获“最美言语康复师”的美名了。
“把申请表发给我吧。”
楼下的江宜侬恰好抬起头看见我,冲着沈瑢川撅嘴。
沈瑢川便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朝我淡淡开口:
“你也一起来吃。”
“宜侬家的狗前些天死了,她看不见那只狗吃饭不习惯。”
言下之意,让我来代替那只狗。
我握紧拳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曾经我哭闹着不让江宜侬搬进主卧,下场是被他扒光衣服,在雪地罚跪三天。
若我这次拒绝,面临的只会是比羞辱更惨烈的结局。
最终我还是坐到餐桌边。
男人满意我的听话,罕见地给我盛了一碗粥。
江宜侬却伸手将餐具拂到了地上。
“你见过谁家的狗是坐在桌上吃饭的吗?”
“还有,我家小狗吃饭前都会亲吻我的鞋子讨好我。”
江宜侬伸出足尖,笑容娇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点没变。
还是那个将少年沈瑢川的头按进污水中、将烟头烫在我身上的恶毒女孩。
只是过去她仗着自己的富豪父亲为非作歹。
如今,是仗着沈瑢川对她的宠爱。
我抬头定定看向沈瑢川,他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眼里暗含警告。
我嘴角牵出苦笑。
屈服地蹲下身,还未触碰到江宜侬,女人桌下的腿就毫不留情蹬到我身上,
我痛得眉头一皱,耳边却传来她的娇呼:
“喻言你不愿意直接说就算了,干嘛掐我的腿!?”
“好痛啊阿川!”
“砰”地一声。
我被男人狠厉的动作踹翻在地,早饭全洒在我的身上,痛得我呼吸一窒。
“喻言!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沈瑢川神色晦暗,看我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柔。
我突然想到两个月前,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将他的失语症治好。
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喊的名字却是“宜侬”。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丝征兆。
心痛得难受,盖过了身体的痛。
沈瑢川却像是没看见我的痛苦,一步步走近我,掐住我的脖子。
“喻言你别给脸不要脸!要是宜侬腿上留疤了,我就直接砍了你的腿给她赔罪!”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
新来的保姆嗫嚅着为我发声:“太太没有掐江小姐,我看到了。”
4.
再次睁眼,是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
“还好你命大,石头是擦着你掉下去的,要不然高低得截瘫。”
护士认识我,冲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想喝水,发现床头的水瓶是空的。
护士面露尴尬:
“不好意思啊小言,没有你老公的允许,我们不能给你水喝。”
“你知道的,他刚给我们医院捐了一栋楼,得罪不起。”
手上的动作一顿。
我沉默一会儿,收敛了嘴角的苦笑。
“没关系。”
护士换完吊瓶,又张了张嘴。
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我:
“我想问你,你爸爸一直挂着的特效药怎么最近改成葡萄糖了啊?”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从来没停过我爸爸的特效药。”
想到了什么,我脸色霎时一白,急忙冲下病床,跌跌撞撞朝着爸爸的病房跑去。
父亲瘫痪在床多年,一直靠特效药吊着一条命。
沈瑢川不是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醒了会来这。”
江宜侬指甲鲜红,轻佻地拨弄我爸爸的呼吸机。
冲我笑得一如既往地可恶。
我一把推开她,拼尽全力向她嘶吼:
“江宜侬!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你信不信,不管我对你做什么,沈瑢川都不会怪我。”
她得意洋洋:
“我不过简单挑拨了一下他爸爸的死,他就那么简单相信我了。”
“这么快就停了你爸爸的特效药,你们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可笑。”
江宜侬眼睛一转,冲上前猛地拔掉呼吸机的插头。
机器瞬间黑屏。
我疯了般上前争抢,巨大的动静引来了沈瑢川。
“啊!喻言!你抓得我好痛!”
江宜侬赶忙躲在沈瑢川身后。
沈瑢川不由分说,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
病床上的爸爸抽搐两下,彻底没了呼吸。
我赤红了眼。
意识到发生的事情,沈瑢川的呼吸罕见一滞,神色复杂,良久吐出一句:
“宜侬脾气一向比较坏。”
轻飘飘一句,宣告了我爸爸的死亡。
我一口血梗在喉咙里。
最终却只能无力跌坐在地上。
万念俱灰。
我麻木将爸爸的尸体火化,得到一捧骨灰。
帮扶的项目申请表批准下来,我最后一次回到别墅,收拾行李。
沈瑢川中途来过。
他的神态竟有些如释重负,看向我的眼神也罕见浮上温柔。
“过几天有个拍卖会,你陪我参加,好吗?”
我疑惑他的态度。
脑海倏忽划过他质问我他父亲死时我的所作所为、还有不久前江宜侬的自得,突然明白了什么。
沈瑢川,竟然认为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无限的可笑。
解释的话就在嘴边,我却失去了所有力气。
有什么意思。
我的爸爸已经死了。
死在他的授意和纵容下。
我只是朝他轻笑,点点头:“好啊。”
沈瑢川吐出一口气:“到时候给你挑喜欢的东西。”
我没理,低头继续收拾行李。
却不见爸爸的骨灰。
手机发来一条消息:
对了,你爸爸的骨灰被宜侬拿去养花了。
至此,我们俩扯平。
耳边一阵嗡鸣。
登机提示又跳出。
我平复颤抖的手,再无留恋地离开。
登机前,我将离婚协议发到沈瑢川的邮箱,编辑一段话:
沈瑢川,请用我们年轻时仅剩的情分,去好好查查你爸爸的死因。
随后便是拉黑删除。
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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