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人的死亡。从记事开始,我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快死的人是红色。奶奶嫌我晦气,说我是扫把星。偷吃弟弟半颗鸡蛋后,奶奶把我丢在村头,让我去找妈妈。沿着马路...

我能看见人的死亡。
从记事开始,我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快死的人是红色。
奶奶嫌我晦气,说我是扫把星。
偷吃弟弟半颗鸡蛋后,奶奶把我丢在村头,让我去找妈妈。
沿着马路一直走,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妈。
妈妈变成星星前,就是红红的。
于是我一直走,远远看到红色的人,扑上去抱住他大腿不放。
妈妈。
纹着花臂的男子皮笑肉不笑:
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男的。
他身上的红色变淡了,我抱得更紧,坚持道:
男妈妈。
于是,那天之后我当真有了妈妈。
01
天杀的扫把星,给老娘死出来
听到奶奶丢了喂鸡的箩筐,我屈身往桌下钻。
桌子太小了,挡不住奶奶塞满黑泥的指甲,她扯住我辫子,一路拽我到后院。
成天红啊红的,好端端的鸡,都被你给咒死了。
后院的鸡丢了,是狗叼走的。
鸡红红的,我知道它要死掉,要变成星星了。
我想拉奶奶去院子,奶奶不去,现在来怪我。
明明是狗,篱笆有狗进来……
我偷偷抹眼泪,奶奶更生气了,抡起扫把抽我:
我看狗就是你招来的。
扫把是柴草捆的,还沾着鸡屎,抽到脸上火辣辣地疼。
奶奶,别打,我错了。
我央求着,门边弟弟拍手叫好。
祸害祸害,剁掉舌头,丢去喂猪。
弟弟笑了,奶奶也打累了,她勒令我到屋头面壁,等天黑去别人家偷只鸡回来。
偷不到鸡,你就别想吃饭了。
于是我站到天黑,晚饭弟弟调皮,抠出半边蛋黄丢到地上。
我偷偷捡着吃,被奶奶逮个正着。
她又想抽我,爷爷放下筷子,板着脸道:
丢了吧。
这灾星留在家里,迟早要败坏家里的风水。
爷爷奶奶总叫我灾星。
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世界都是彩色的。
偏偏我眼中世界是黑白的。
唯有快死,也就是快要变成星星的人,是红红的。
死是变成星星,这是村头阿婆讲给我的。
妈妈变成星星前,就是红红的。
我想妈妈了,望向窗外的星星,眼睛又湿了。
早该丢了,要不是村长拦着,这丫头压根活不到三岁。
闻声奶奶抓起我的手,换上笑脸道:
小畜生,你想不想妈妈话,所谓老师偷摸她纯纯是造谣。
就你冒着丢工作的风险,也要出头为她打那场官司,那会我就寻思你们得有一腿,不想连孩子都有了。
追女人要慢慢来,你就是太急了,最后把人逼死了,自己还差点进去。
他抿着酒,不顾南霁黑透的脸侃侃而谈。
全家跟着你落了个杀人犯的名声,我找不到工作,就只能来找你讨债了。
哥,这月才过半,我酒钱花完了,你再多给点,总不能让我喝西北风吧。
面对南丰理直气壮的脸,南霁微微挑眉,抓起零钱撒了满地。
想要,就自己捡。
硬币钞票到处都是,南丰握拳的手暴起青筋,僵持片刻最终还是弯下腰。
就在他伸手的刹那,南霁猛地踩住他手指。
照我店里的规矩,一根手指一千。
你慢慢捡,正好我也能慢慢碾断你的骨头。
在南丰杀猪般的惨叫中,南霁一脚踹在他脸上,冷笑道:
考了年公,连考场都进不去的废物,找不到工作那是理所当然,居然还怪上我了。
再敢提那件事,我保证能在轻伤之内,让你生不如死。
南霁扼住南丰脖颈,宰鸡似的丢到一边,他的手在抖,胸膛起伏得厉害。
我觉得他是在放狠话。
真敢杀鸡的人动手都很利落,他看着凶,下手其实不重。
是外强中干的男妈妈。
我上前拉他的手,他望着我的眼睛,有些尴尬地道:
我教训弟弟,你别跟着学。
我弟弟也很坏,妈妈也能帮我教训他吗?
能教训弟弟的男妈妈,简直就像大英雄一样。
弟弟喜欢抢东西,鸡腿是他的,玩具也是他的。
阿婆送我的苹果,弟弟也要,奶奶就把苹果抢走了,说姐姐必须让着弟弟。
明明家里有很多苹果,只有那一个是属于我的。
可弟弟不喜欢家里的苹果。
他只要我的苹果。
你爸爸呢?
南霁摸我的头,将我头发搓得乱糟糟。
爸爸在外面有新妈妈。
每年他都会给弟弟带新玩具,带他到大城市的游乐园玩。
书架摆满他们的照片,弟弟站在爸爸妈妈之间,笑得特别开心。
他有新妈妈,有弟弟,就不要我了。
三个人刚刚好,而我是多出来的那个。
在这种家庭长大,你吃了不少苦吧?
他重重地叹给养活。
当时你送她来时,我满脑子都是又来了,肯定不要了,全程都没给你好脸色,真的对不起。
她把我凌乱的刘海拨开,摸着我脏兮兮的脸。
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未来你要走大运的。
我知道,我看得出来。
南霁掏出保温桶,暖洋洋的粥包裹着虾仁玉米,香得我拼命咽口水。
待护士离开病房,他抹干净我的脸道:
你叫什么?
祸害、杂种、畜生、扫把星、乌鸦嘴,我有好多很好的名字,还有四个字的,是奶奶生气时取的。
她叫我婊子养……
南霁捂住我的嘴,没让我把名字说完。
你叫晚乔,南晚乔,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孩子。
我会当一个能帮你教训弟弟的好妈妈。
他坚定的话语有股让人信服的魔力。
我感受着他怀中的暖意,毛绒绒的大衣散发着肥皂的香味。
自第一面起,他指间再也不见发亮的烟卷。
南霁说,那是不好的东西,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
现在他有我,就不需要烟了。
当晚我跟着南霁回家,他家在店铺的二楼,柜台前有胳膊画着老虎的光头叔叔。
大老虎。
我好奇地张望,叔叔也不恼,把胳膊往我面前递:
叔叔是大老虎,你不怕我?
不怕,妈妈胳膊上也有花,他就很好。
我摸着黑色的画,忍不住称赞:
叔叔的老虎真漂亮。
这娃娃真招人稀罕,南哥,是你家的?
还不是。
南霁在柜台前坐下,缓缓抽出一把铁铲。
很快就是了。
虎哥,把兄弟们叫上,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她是我女儿,抢我也要抢过来。
男妈妈要帮我教训弟弟了。
我很开心,不仅是因为有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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