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大包天,妄议朝政!”“会不会?”“当然会,你姑姑又不是专权的人。”“可皇上呢,皇上怎么想?”姑姑还政于皇上后,总怀疑姑姑有所保留,羽翼稍丰便限制姑姑的行动...

“你胆大包天,妄议朝政!”
“会不会?”
“当然会,你姑姑又不是专权的人。”
“可皇上呢,皇上怎么想?”姑姑还政于皇上后,总怀疑姑姑有所保留,羽翼稍丰便限制姑姑的行动,齐王反时,姑姑没有犹豫便拥立齐王为帝。
可姑姑看清朝中局势时,手里早已没了实权:“皇上他到底不是姑姑的亲儿子。”
宋夫人立即警觉:“你别想哄我,就算皇上不是,也轮不到你低嫁降低皇上的戒心,就算低嫁也没有你嫁的那么低的。”
还真没有:“娘——”
“少想说服我。”
“娘——”
“别叫我,走了。”宋夫人直接起身,寒门,也是状元那样的,轮得到一个奴才!
那是奴才!
庄嬷嬷也觉得不妥:“郡主,奴婢也觉得不妥……”
“是吗,进宫,我要见太后。”
“郡主,郡主,您再想想。”
宋初语想通后,并不觉得不妥,他的事她来做,他随心所欲的活着就行:“我大哥呢?”
“回郡主,世子出去了。”
“去哪里了?”
庄嬷嬷支支吾吾。
宋初语深吸一口气,大哥一生沉迷赌道,败光了祖上百年基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人带回来。”
“可世子——”
“带回来!进宫见姑母。”母亲这里说不通,她去说服太后。
……
巍峨的宫殿,庄严肃穆。
皇上还未亲政,太后手掌大夏政权。
太后的慈安宫尤为凝重。
慈安宫的掌事太监早已等在殿外,看到安国郡主红肿的眼睛,顿时心疼不已:“奴才的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宋初语扶着德公公的手臂:“不过是与母亲顶撞了两句。”
这……德海不敢说了。
……
太后从繁杂的政务中抬起头,见状,心咯噔一下,摒退了在场的理事内监。
内监走时,忍不住看了小郡主一眼,谁得罪小郡主了,哭成这样。
宋初语攥了两根辣椒才哭的如此倔强:“姑姑,侄女有话说。”
太后五十多岁,保养得益,虽也善待先皇留下的遗孤,可朝中上下都知道,太后最宠爱的是自己侄女,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封号还是安国,如果不是‘长公主’必须是先皇亲女才行,太后能封自家侄女一个长郡主。
宋初语跪下,神色郑重:“姑姑,侄女请教您,侄女成长为什么样的女子,您才会同意我娶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此人什么身份。”
太后愣了一下,欲扶她的动作停住,直起身:“你这么问……哀家以为多了一个侄儿。”
“姑姑。”宋初语看着太后。
太后不解的看着侄女,她这个侄女从小骄纵任性、心气颇高,除了容貌好,是上京城再常见不过的贵女。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男方身份很低?”
“您礼贤下士也礼贤不到的人。”
“确实低了,怎想到要娶他?”
“怜他半生蹉跎,亦有人负他。”
“可怜的人多了——”
“是,但可怜到侄女心上的不多,想让我护在身边的也不多。”
“对方同意了吗?”
宋初语愣了一下,她没想过这个问题:“需要对方同意吗?”
太后想了想:“不需要。”若是初语同意,自己同意,男方什么想法不重要。
宋初语不觉得:“很重要。”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有些男儿宁折不弯、宁死不屈,吃软饭是耻辱,林清远极有可能是这一种。
“不重要。”
“重要。”
“不重要!”一个身份低到尘埃里的男人,还要问问对方的意见,她侄女成什么了:“那你还要不要娶。”
宋初语眼里绽放出明媚的光彩:“侄女说要,太后姑姑现在就答应吗?”
太后看她一眼,避开了这个问题:“德海,拿点药给她擦擦眼,也不怕毁了眼睛。”
“是娘不理解侄女吗,还是姑姑好,不在乎世俗,理解侄女的想法,侄女在姑姑这里想哭都没有机会。”
“不用给哀家带高帽,也别指望哀家替你压你母亲一头,男孩子是谁?”
宋初语有些语塞,虽然她不觉得林清远身份低,可他身份确实低:“一个小书生,但他的不足,侄女可以补齐。”
太后坐回座位上,早对她这句话有兴趣,平日只知道花花草草的侄女,突然有志气了?“说说,怎么补,入朝为官,给他挣一世荣华,还是案牍劳形,让他永世流芳。”
“如果可以,侄女都想学,侄女恳请姑姑教导。”宋初语双手交叠,越过头顶,郑重下拜。
这辈子,她不想磨平棱角困于后宅,要像姑姑一样、像林清远一样,尽己所能,护一方疆土。
晨光照在破庙折断的木梁上,鸟鸣虫醒。
林清远睁开眼,梦里一双素手,捏着折扇,挑起他的衣襟,‘你配吗?’
配吗?
林清远从房梁上跳下来,清水糊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距离他太远,梦一下都奢侈,远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庙门吱呀打开。
一个穿的比林清远还破烂的小孩,仰着头站在他面前:“你该结钱了,一百个铜板,快点!”
林清远看他一眼,毛巾扔在竹竿上:“说好一个月一结,你干够一个月了吗?七十文。”
“今天是月底,而且,是我没来吗,是我没找到你。”
“书童有不认字的吗,七十五文,不能再多。”
小蚊子瞪这抠搜的傻X一眼,穷的都住破庙了,还想请认字的书童,自己肯哄着他玩他就该谢天谢地,住在城西的,谁会读书:“七十五文,不能少了!你真给?”
“看不起谁。”林清远从摞满补丁的袖子里掏出更破的钱袋:“等着。”
小乞丐不敢置信,这个傻子真给他铜板,七十五文整整齐齐。
“愣着干什么,收拾铺盖去。”
“好嘞,老爷,您瞧好吧。”
林清远转身看着破庙大门,想起停在长亭街上的华丽车驾,确实痴心妄想,事情办完了,他该离开了。
阳光照在屋顶上,又觉得,临走前,他未必不能参加一次秋霜宴。
她会去吧。
……
曹昭不想带着林清远去:“那是什么地方,长公主的别苑。”
“你有没有请柬?”
怎么就不懂:“有,可我去了也是个添头,林兄,你知道秋霜宴去的都是什么人吧。”
“你哪来那么多话,小厮的位置给我空出来。”
曹昭想哭:“林兄,你不是去看郡主的吧?”
“我去看看你以后的对手,总不能当一辈子县令。”
曹昭立即来劲了:“你重点看谁,觉得谁能下手!”他兄弟果然没令他失望。
“再说吧。”
“你看我们要不要拉个人下水,听说秋霜宴是长公主奉太后之命给安国郡主相看夫婿,去的都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总有几个合适的纨绔子弟跟咱们混吧。”
林清远看他一眼。
曹昭肯定点头:“将军府家的长子,侯府的世子都是章台走马的好手。”
“是吗?”以她的年龄,确实该议亲了。
“当然,都喝过酒,别说,秋霜宴那排场,皇上选妃不过如此了。”
林清远蹙眉:“谨慎点,小心祸从口出。”
曹昭立即闭嘴。
……
安国公府内。
微蕊掀开玉帘,便见一双纤细的手慢慢离开水面,指尖一弹,泉水与花瓣跌回水中,水珠从指尖滴落,白脂如玉,一时怔愣。
宋初语看她一眼。
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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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立即回神,暗恼自己不争气:“郡主,奴婢打听清楚了。”
宋初语接过毛巾:“都下去吧。”
“是。”
微蕊上前,捧过郡主的手,虔诚擦拭:“郡主,那日文房斋出现的人叫林清远,是外乡人。”
宋初语愣了一下,莞尔,真的是他。
……
“小厮的衣服这么难看?”
曹昭无语:“已经很好了,你看你以前穿的什么?”
“凑合吧。”
“你还凑合,你上一件都是补丁。”
……
枫叶如火,铺满了京郊别路。
银杏漫黄,似灿灿锦绣前程。
天还没亮,长公主府别苑外已车水马龙。
迎来送往的管家仆妇络绎不绝。
曹昭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整理下衣冠,他现在也是半个官场人,要脸:“进去了跟紧我,别走丢了。”
林清远放下窗帘,不愧是京郊东山,此地别苑林立,世家庄园一座连着一座,果然穷奢极侈名不虚传。
马车停下。
曹昭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他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怎么能不紧张,平时都是和二世祖们狎戏:“你看我发髻歪了没有?”
林清远直接扶他下车。
“身份,身份。”
别苑外场地广阔,正院大门全部打开,可容纳八辆马车同时出入,六头石狮子威风凛凛,庄严肃穆,来往的人群,环珮绫罗,富贵荣华。
不见枯骨、残垣。
“曹昭兄?”
“沈兄。”曹昭挺起胸,以前沈厚山哪里肯搭理他,现在也称兄道弟了。
“一起?”
“沈兄请。”
“听说曹兄已经定了去处?”
“小地方,沈兄呢?”
“我爹让我在翰林院待几年再看,你知道新科状元吗?他定了,也是翰林院。”
林清远不意外,翰林院是个好去处,只是现在摄政的是皇太后。
“他来了没有?”曹昭还没见过状元:“听说他出身不太好?”
沈厚山压低声音:“传喜的人去时,状元还在酒楼打下手。”
“那出身是真一般。”曹昭说完,想到自己旁边出身更一般,却闹的科举鸡犬不宁的人,立即闭嘴。
林清远看着宋初语。
宋初语也看着林清远。
赌坊背后有问题?
“我找人先打听一下。”凡是银子最好只进不出,当然,大事除外
“辛苦相公了。”宋初语话落,心中落定,猛然发现,潜意识里她如此相信林清远的能力,比信任康睿更甚。
宋初语突然停下脚步。
林清远险些撞到她身上。
宋初语看着不远处的人影,顺便将林清远拽到与自己平齐的位置,总在她身后走什么,前面去。
“谁?”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来人人高马大,与国公爷七分相似,他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郡主,立即后退一步:“属下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宋初语看了她片刻,微微福身:“大哥。”
林清远紧跟着见礼:“大哥。”
宋石受宠若惊,急忙后退一步,不敢认。
宋初语也没有多说,带着林清远走了。
留下宋石若有所思的看着郡主离开的方向,这个家里没人觉得他是庶长子,他跟着马房的刘伯长大,一直以为自己是下人的孩子,后来知道了自己爹是国公爷,但也还是知道,府里没有人觉得他是。
他也不觉得自己是,郡主和世子平日更不会理睬他,可刚刚郡主叫了他‘大哥’。
这种感觉,像被落下来的星星砸了一下,头晕脑胀。
宋石憨憨的挠挠头,没意识到自己扛着弓笑眯眯的跑了。
……
马车上。
林清远看眼郡主,想问什么没敢问。
他侧面了解过国公府的人口,郡主有几个庶弟庶妹,关系虽不算亲厚,但都井水不犯河水。
唯独这位庶兄,可以说他生母和宋夫人有仇,她不但在宋夫人未过门前怀了孩子,还企图让国公爷悔婚,带她私奔。
夺夫之恨也不为过。
所以宋夫人进门后,对这位庶长子不闻不问,国公爷也不过问,像下人一样在府里长大,没听说什么品行不好的话,反而是力气很大,在军中有任职,可为人安静,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谁。
知道的,也只当他是马房刘伯的儿子,因为感念宋家,才叫宋石。
现在看来,郡主对这位庶兄不错,至少比对她大嫂更认同,否则她不会特意停下来问候。
宋初语心情非常糟。
上辈子,她没有注意过这位大哥,到大哥死,都没有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他为国牺牲,他死后,他的妻子以功臣之妻的身份嫁给了镇国公世子续弦,后来成为镇国公的心尖肉,她根本不会记起有过这样一位兄长。
更让她惭愧的是,也是因为庶兄是个妥妥的悲剧,她才记忆犹新。
庶兄将娶的妻子也是庶出,那女子确实惊才绝艳、学富五车,可,那女子不喜欢庶兄,她喜欢的是她表哥镇国公世子。
可身份过低,根本不可能嫁给镇国公世子做正妻,于是嫁给了庶兄。
庶兄常年在边疆,为救安国公牺牲后,追封大将军,他的遗孀水涨船高,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恰逢镇国公世子原配去世,三年后,镇国公世子续弦英烈之后,身份、家世刚刚好不说,她娘还出了一份嫁妆。
从此那个女人一生顺遂、事事如意。
宋初语告诉自己不该以阴谋论想别人,可她就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或者她那位庶嫂和镇国公世子前妻的死有问题。
可,他们又不可能将手伸入战场,她庶兄确确实实为救父亲死了,谁也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庶嫂选中哥哥,图的就是孤寡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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