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苒早想过来阿娘身边,听见阿娘叫他,便果断放弃水鸟而奔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坐在阿娘身边,小大人似的说:“阿娘,我这二日功课做了,书背了,字写了,放风时间我有好好晒...

沈苒早想过来阿娘身边,听见阿娘叫他,便果断放弃水鸟而奔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坐在阿娘身边,小大人似的说:“阿娘,我这二日功课做了,书背了,字写了,放风时间我有好好晒太阳,每餐有好好吃饭,夜里没有哭哭找阿娘,阿娘不要担心,阿娘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苒儿会照顾好阿爹的。”
沈正林说,“这二日苒儿很照顾我。”
苏民安摸了摸沈苒的头,“好乖。阿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扬州家里了,可以见到爷爷奶奶了。”
沈苒拿起筷子吃了一颗饺子,虽然可以回家很开心,但是也有些失落,“那位叫姜元末的大英雄不招待我了吗?我们直接就回扬州了?阿娘。为什么他邀请苒儿来做客,却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苒儿呢。”
大英雄他力退陕西敌军数十万,好厉害呢,苒儿好想见见他。
苏民安没有办法告诉沈苒,他的生身父亲马上就要有新的孩子,也并不认可他是他的孩子,只是心疼的抱着沈苒,“实在是不巧,大英雄他要去直沽寨办大事,又好久不能回京。他总是太忙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吧。好么。”
沈苒吐口气,“苒儿准备了六合拳,要表演给他看,也许表演完六合拳,他就改变主意,不会再关押苒儿了,他或许会允许苒儿去他的大宅邸四处游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苏民安给儿子夹饺子到碗里,一时间喉咙如哽住,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姜元末和贤妃是不欢迎苒儿的,他们认为沈苒是野种。她不再消耗自己去恨姜元末母子,只是希望由自己加倍疼爱沈苒。她内心里也极度排斥姜元末和贤妃见到苒儿。
沈正林摸了摸沈苒的头,“大英雄也觉得很可惜呢。他错过苒儿表演六合拳,每天都会后悔呢。会有机会的。苒儿。”
沈苒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以后再说吧。”
一个时辰过的飞快。
苏民安在侍卫的提醒下,提起空了的食盒,打算乘船坞回湖水对面去。
沈苒没有靠过来,而是假装独立的在玩泥巴,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阿娘,眼睛里忍着泪珠不肯落下,也没有问阿娘明天会不会来,因为阿爹说阿娘腿很痛,他也希望阿娘好好休息。野种是什么意思啊,那天玩泥巴的时候有听见几位侍卫哥哥在讨论野种的问题。
沈正林见苏民安舍不得孩子,便说:“放心,我会照顾好苒儿。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扬州了。再忍耐一些时日。”
苏民安从刚才谈话中得知,昨日苒儿又因为夜里哭着找娘,哭太狠而尿了裤子,现下沈正林又将自己的棉裤给沈苒穿,沈苒的裤子洗了还没干,沈正林则大冬日穿着单裤,便说:“我其实前几日担心你冷,给你做了一条棉裤、两双袜子的。”
沈正林没有追问如何不见棉裤的踪影,想也知道被谁拿了去,他知道民安本来就够自责了,便没有给她施压,见她眉宇之间隐有忧色,便问:“民安,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吗?怎么看着有心事啊。”
“没。都挺好的。我过几日和贤妃沟通好了离京日期,就去买船票。”
苏民安其实现在很担心她绣灯笼这事被花南薇陷害,担心自己避不过去,最终会被姜元末惩罚,花南薇哪里会轻易放过她。好怕挨打。那个前夫,很没人性的。她不想再领教一次。曾经试过哭哑了嗓子求他的人不要打她,但是他的人说主公交代的他们不得不从。
姜元末是那种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的男人,她一度为此歇斯底里,绝望,却不能改变,如今都云淡风轻了。
但是沈正林如今被关押,如果自己透露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并且有危机要面对,沈正林一定会铤而走险为她出头,摄政王府守卫森严,她不能叫正林冒险,于是便将苦恼压在心里,她不能失去正林,也不能失去苒儿,她要保护他们。
但是想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买票回扬州,以及下次何时能来看苒儿和沈正林,便越发不舍了起来。
沈正林说:“没事就好。上船吧,回去多歇着,不用勉强,身体不行就不要每天过来。”
“嗯。”苏民安低下头,轻声说:“我想你了。正林。”
温暖而尊重她心意的正林,从不会让她生气的正林。
沈正林心里猛地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说想他,他感到死而无憾,他将手握住她的肩膀两侧,温度隔着厚衣渗透到她的肌肤,他说:“你没有我想你想的狠。”
苏民安望进沈正林眼底,他永远是这样尊重她,等待着她接受他,而今他已经占据了她的心扉,再也无人可以取代他的地位,回扬州,她就会成为正林的妻子。
回到船坞。
苏民安立在船边,看着逐渐远去的沈正林和沈苒的身影。
“也不怕勒死他!”
苏民安忽听得正拿书打算给沈苒温习功课的沈正林气愤的说。
“自己什么尺寸心里没数么!穿不上硬穿真可以。”
“怎么可能是给他做的棉裤,不害臊!”
***
苏民安从湖心阁回到旧居这边必经之路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忽听得车马声响起,接着便闻花南薇的嗓音响起,“马车就停这里吧,贤妃娘娘,咱们不如就从这里下车,一路上颠簸的厉害,不如下来走走。”
贤妃说,“也是,马车里窝了半日,活动活动也好。到底是自己府邸自在。”
苏民安立刻将脚步顿住,将身子避在假山后,看过去,便见花南薇、姜玉、贤妃从马车上下了来。
原来是她们几人从大安寺回摄政王府了。
只要是姜元末没有一起回来,苏民安便不是特别担忧,当下便打算回去旧居里,绣太后的狐狸毛披风,总归不管什么原因,答应了下来,是需要去完成的。完不成就是自己的罪过了,而且这事除了自己旁人做不了,她比较笃定贤妃看在太后的披风上也不会为了花南薇而发落她。
“元末。”花南薇的声音再度响起。
元末?
苏民安的脚步才往旧居方向迈了一步,便又将脚步缩了回来,将背脊靠在假山,害怕到心里怦怦狂跳了起来,她悄悄往那边去看。
便见颇远处高身汗血马背上,姜元末面色颇为严肃,眼周很有些青色印记,显然昨夜没有睡好,她是熬夜包一夜饺子,他熬一夜不睡觉干什么啊,和太后猜灯谜么?
他不是说直接从大安寺去直沽寨,五十天后才返京吗?
如何今天和贤妃及花南薇一起回府了?
专门回来修理她给花南薇出气吗?
那不至于,姜元末从不是会为了内宅小事而耽误或者改期政事的性子,许是政事上有了变动,计划做了调整?或者是送完太后,回府换衣服再走?
姜元末纵身下马,将马鞭随手递给随侍,听闻花南薇叫他,便低了视线,“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在轻视谁。”
花南薇轻轻一笑,“你不是说你教养出来的女娘,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我找你说事么?昨儿你的女娘如何吓到连夜逃窜了。”
苏民安紧了紧手,眼底有着担忧的神色,她今天不能见着姜元末,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她在京又没生意或者营生在做,但他可是日理万机的,他哪有那个时间和她耗,拖着拖着就到近两个月后,大家毫无瓜葛。
姜元末低声对花南薇说道:“别往你脸上贴金。她离席,和你没有关系。”
花南薇对丈夫笑了笑,“那行,你的女娘在大安寺干了一件大坏事,对我造成极大的不公正。您是摄政王爷,请为民做主,可不要护短啊,该怎么处罚你就怎么处罚。”
姜元末睇了眼花南薇,没有搭腔,而是看见旧居附近在等待苏民安回院子的小五,便招手叫来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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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主子呢?”
小五心惊肉跳的,总不能说主子去湖心阁会见儿子、相公了吧,这相公还是王爷给配的,“主子去散步了,还未回府。”
“昨儿夜里到今儿午后,你主子在忙什么?”姜元末问。
主子她给沈正林、沈苒包了一夜饺子,上午陪此二人过年去了。
“从昨夜到今儿上午。”小五认真的说谎道:“主子一直在刺绣。”
姜元末没有说什么。
小五也猜不透王爷在想什么,总之王爷给人一种城府深的感觉,让人常感到背脊发寒,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可是我不想追水鸟,玩泥巴了。”沈苒哽咽着嗓子说,想和阿娘一起包饺子过大年。不想在这处小岛住了,好想娘亲。
“那苒儿想玩什么?告诉阿爹,阿爹陪你玩。”沈正林闻声说。
“苒儿要坐在这里等娘亲,如果娘亲来了,苒儿可以扶娘亲从船坞下来。”沈苒吸吸小鼻子。想成为第一个对阿娘说新年快乐的人。
沈苒是很黏着母亲的,从小和母亲没有分开过,每日晚上一起和母亲睡觉,白日里跟母亲在绣坊玩,在湖心阁却不能每天和母亲一起睡,每天只能见母亲一小会儿。所以,小家伙安全感方面变得缺乏了起来。
沈正林意识到小孩子对母亲的需求是他这做爹的替代不了的,何况他并不是苒儿的亲生父亲,虽然极力的爱护着,但总是觉得这孩子可怜,血脉上的亲近他无论怎样也填补不了,可他的亲爹却不欢迎他的到来。
“阿爹和你一起等娘亲。”说着,沈正林就在沈苒身边坐了下来,寒风透过单薄的裤子侵入肌肤,很有些瑟缩。
“阿爹,冷么。”沈苒因为尿床尿裤裤的事颇有些自责。
“不冷。阿爹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小小的寒风,阿爹不怕的。”沈正林低声说,“阿爹小时候也尿床呢。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担心。”
沈苒如发现大秘密,这才不那么自责羞愧了。
两人等了大约一个时辰。
侍卫言道:“正林兄,时间到了,回房吧。贤妃那边有吩咐,每天只能出来一个时辰,咱们也不好办。你看这大过年的都什么事,王爷若非被暗算,也不会记起安主子来……”
“来了。”沈正林倒没有让曾经的同僚为难,拖家带口他也不好逃脱,民安身体不好,苒儿还小,他一人带两人逃出守卫森严的摄政王府,难如登天,便俯身对沈苒道:“回房间等娘亲,好吗?”
沈苒自小就懂事,也并没有不依不饶,而是天生的像是小大人一样,颇为克制内敛,轻轻点了下头,便和阿爹进得房内,然后坐在了窗边等着娘亲。
一直等到了傍晚,娘亲都没有来湖心阁。
沈苒的眼睛里逐渐盈满了泪珠,突然间一颗颗泪珠从精致的面庞滚落下来,看去惹人心疼至极。
沈正林抬起衣袖给沈苒擦拭眼泪,“苒儿,如何哭了?”
“阿娘她……是不是不要苒儿了?”沈苒哽咽的问父亲。
“当然不是。阿娘最爱苒儿了。只是或许是阿娘的腿太疼了,走不成路来。”沈正林安慰着沈苒,“等阿娘休息一下,腿不疼了,就会来看望苒儿了。”
沈苒听后感到心里好受了一些,又问:“阿爹,为什么这处大宅邸的大英雄要把苒儿关起来,是不是不喜欢苒儿?他并不是请我们来做客的,他在惩罚苒儿,对不对。”
沈正林心里猛地疼了一下,半天不知如何向沈苒解释,他不是请你来做客的,他甚至不承认你是他的子嗣。
终究只是说:“大英雄他没有不喜欢苒儿,只是他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来招待苒儿,等他忙完了政事,便会来招待苒儿的。”
“阿爹,大英雄叫什么名字?”
“姜元末。”
“等他招待苒儿的时候,苒儿会给他表演阿爹教苒儿的六合拳法。苒儿很棒,对不对。”
“对,苒儿是世上最棒的孩子。”
待晚上,沈苒睡下。
沈正林却没有睡意,拿起书来看,外面湖水面微微有些动静,他便会走去开窗,看是否有船坞过来,如此来回数次,终于将书掩在面颊,靠在椅背上,声线压抑的轻唤:“民安...新年快乐……”
***
花府别院
苏民安在东首主卧第二间落脚。
姜元末住在她隔壁。
苏民安以腿疼谢邀和姜元末参加除夕灯笼宴,在卧房坐在窗边,倒无心晚餐,草草用了几口晚膳,便在窗边托着腮看窗外风景,苒儿有没有因为思念娘亲哭鼻子,正林是否因为为她操心而夜不能寐。
从苒儿出生,便没有离开过她,现在苒儿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她陪在身边而独自入睡,才三岁多的孩子。
尤其春节团圆佳节,孩子在湖心岛囚居,穿着正林的大裤子,没有年夜饭。
苏民安感到于心不忍,眼眶泛红了起来,很想儿子。
姜元末出席了灯笼会的开幕宴,全程跟在太后身边,给老人家倒茶,给老人家讲姑苏难民的情况,太后听见姑苏老百姓都暂时有粮食吃了,只念阿弥陀佛,对贤妃道:“你这个儿子你教养的真是好,当年私藏龙袍之事,保不齐是被冤枉的。”
“谁说不是呢。”贤妃面上有光,“那件事末儿在查,迟早会水落石出,老祖宗您是明眼人。”
皇后不屑的冷哼,那母子俩,巴结着太后的那副热乎劲,让人看不上,谁不会巴结,只是不屑罢了。
歇宴后,姜元末因着饮了不少酒,颈项里颇有些红色酒斑,和范长云结伴往卧寝方向走。
于途中邂逅了太子姜元珏。
姜元珏将步子顿下,等待着姜元末给他行礼问安。
范长云望见了姜元珏。
姜元末也睇见了,别提问安,直接视若无睹,将蟒靴踏着石阶路往卧寝去。
姜元珏因着被皇次子忽略,而内心不忿了起来,凭什么这个小时候被自己打的遍体鳞伤的皇次子如今胆敢无视他当朝皇太子,便主动出声挑衅,
“你以为给皇祖母端茶倒水,皇祖母就真的认可你了?妾生子就是妾生子,又是带兵打仗,又是亲自下姑苏给老百姓送粮食,又是和百官搞好关系,拼了命才能得今上和皇祖母高看你一眼。真是可悲。”
姜元末面无表情,脚步甚至没有任何停顿,而是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卧寝方向去走。
范长云听不得太子如此言语诋毁摄政王爷,这太子仗着自己的外祖是开国元勋,自己的母亲后来居上成为皇后,自己是嫡出太子,便目中无人,对原该是嫡出太子的摄政王爷口出不敬,
言道:“太子请适可而止,摄政王爷今日伴太后身边,只是为了贤妃开心。并无它意。”
“摄政王?”姜元珏望着姜元末逐渐走远的身影,在范长云的劝阻声里,非但气焰没有落下,反而愈加轻蔑了起来,
“姜元末,你不会真的以为父皇是有意让你继承大统吧?父皇不过是用你激起孤王的斗志,磨炼孤王的野性,父亲要激起狼的斗性,不得摸摸狗的头刺激狼一下吗?狗...还真的以为得宠了?”
自感推却的理由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也就是很装高深,苏民安又歪了歪脑袋,轻声说:“想留在和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听欸。”
“可以。”
苏民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担心自己对他的反感抵触被看穿了,总之勉强过关,而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洞房花烛夜,她也不会再度笑场,于是弯着唇角道:“王爷一个多月来,路途奔波,先休息吧。民安去洗一下就来给王爷揉揉额头。”
“嗯。”
苏民安在下人重新布置的沐浴水中细细清洗着自己的身体,试着将前夫留在自己身体内以及肌肤上的痕迹全部清洗干净。
夜深了。
更声起。
水冷了。
她却迟迟不肯出浴去和那位前夫同床共枕。
低垂着眸子看着浴桶的水面,身体上因为冷水而愈加的寒冷。
突然,一圈圈波纹在水面漾开,看去,便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今夜第二次探进了她的浴桶试着温度。
姜元末的手因为触到的冷水而颤了一下,苏民安缓缓抬起头,迎进他的双眸,他怎么目光很有些受挫?
“这四十多天,在外面奔波,在姑苏跑了两万多户送粮食,太累了。”姜元末解释着自己因为身体疲惫而状态不好,又用洁白的浴巾将苏民安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沉声道:“别委屈了。明晚还疼你。离出发去直沽寨还有二三日。”
苏民安面色凝重的睇着他,意识到他以为她今晚没有从这场欢爱中得到满足,在委屈的泡冷水缓解。所以男性尊严受到挑战,而受挫。
比他意识到她在洗去他的痕迹而暴跳如雷惩罚她来的好。
她静静的不说话。
“委屈的厉害?”
“没...”
“才怪。”
“真没有。”
“不然本王吃些药,再疼你一次?”
“王爷不是累的很?”
“常年把你一个人留在后宅,确实过意不去。”姜元末细细端详她,“陕西打仗那一年,这又一两个月,我在外打天下,忙百姓,和官员维护关系,你一个人在家给我照顾老娘和妹妹,独自吃多少苦。累死也想让你开心些...”
不要啊,您还是不要吃药了。
到底要害她洗几次澡呢,用疼爱花南薇的办法疼爱她,真的怪恶心的。
也不要累死。那样贤妃不会放过沈正林和沈苒。
更没觉得您过意不去。
去陕西打仗,不是带着花南薇同行吗。
白日里征战沙场,兵戎纵横,夜里营帐篝火还有温柔乡。
打啊,打死这个贱妾,王爷把她丢在冷院就是要她自生自灭的。
不哭是吗,不哭是不是,敲断她肋骨,看她哭不哭。
打她的冷院恶仆突然不叫嚣了,因为正林割掉了他们的舌头,砍掉了他们的手足。
“民安不要王爷死掉...”谢谢您将民安送给了正林,让民安知道什么是被珍惜着,“吃药伤身,明日再说吧。总归在大安寺别院要逗留三日呢。不急呢...”
过了许久。
“我急。”
“啊?”
“我的女人,我必须喂饱!”
“……”
“苏民安。”
“怎么?”
“以后不要和陈子宴他媳妇玩。”
“因为什么。”
“她不是好人。”
苏民安想,好像我在你眼里也不是好人吧……
***
翌日清早,苏民安来贤妃住处汇报姜元末的服用解药的情况。
起身后嗅到浓重的活络油的味道从双膝传来,昨夜里睡的朦朦胧胧,倒看见姜元末盘腿坐在榻上给她在膝盖抹油按摩,像她的好好相公,她以为是噩梦呢,此时嗅到活络油味道,得知不是梦,这便更加心有余悸了。
给‘欺骗’他十年的卑鄙女娘膝盖抹油,那伤口还是他惩罚她而来的,后来他定然翻脸。
室内,花南薇正在给贤妃梳头,姜玉坐在旁边,看嫂子给母妃梳头,画面和谐而温暖。
康姑姑见丫鬟掀了暖帘,苏民安步了进来,便低了身子对贤妃道:“安主儿来了。”
贤妃没有即刻回头去看苏民安。
苏民安来到近处,康姑姑往地上搁了一个圆圆的垫子,这是给贤妃问早安时,问安的晚辈用来跪的,皇门规矩繁复。
虽然垫子不算薄,可因着双膝有旧疾,每次跪下请安,对苏民安来说是一项浩瀚而艰难的事情,她手心攥着些冷汗,屈膝跪了下来,痛意锥心刺骨,“民安来给贤妃娘娘汇报摄政王爷中毒后病情。”
贤妃还没说话,姜玉先皱起眉头来。
“以前为了银子和地位,一口一个阿娘的叫着,这时被揭穿了丑陋的嘴脸,连问安都不会了,张口就直奔主题。真是现实的很,你不是最有眼色?没看见我嫂正给母妃梳头?”
姜玉支着下颌,不满道:“这时是不是要停下梳头的动作,听你汇报啊?你是皇上么。”
对方的不满是不需要原由的,哪怕听她汇报只需要用到耳朵,根本不需要停下任何梳头的动作。
苏民安早已对王府的旧人都失望心寒,对方的任何话都不能激起她任何情绪,花任何一分力气去解释辩白,她都觉得是浪费生命,她此刻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平安的将正林和沈苒从京城带走回扬州。
怕不是这些人误以为她回京争宠的吧?呵...
苏民安仅是安静的低着头,感受着双膝刺骨的疼痛,在京忍受第四十八天了,还有四十二天就可以返回扬州,和正林生活的那个小家了。
贤妃原正看着镜子里花南薇给自己梳的发髻。
发髻倒是梳的极好,可比起民安曾经给她梳的发髻到底还差一些,身边多少人服侍过她,曾经最合心意的就是民安了。
回头看见苏民安抿着嘴唇,倔强的始终不肯给她问安,不由失望至极,自己曾经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哪知她却是品行败坏,盗取南薇功劳的卑鄙女郎。
贤妃叹口气,曾经痛心过,后来想通了,觉得因为这样心术不正的小娘子而痛心不值得,且她也得到了惩罚,便翻篇过去了,因而道:
“民安啊,本宫知道你心里记挂着府里湖心阁里那两个人。但你把不开心都挂在脸上,你家爷看见了,难免跟着操心。他日理万机,你便不能眉花眼笑的迎接他么,还得叫他花心思哄你,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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