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薇脸上带着笑容,手里还握着秦昀川给她倒的那杯茶。“阿姨,盛南汐说不准是忽然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今天大年三十可千万不要不高兴,家家户户的都是现在人最团圆的...

韩雪薇脸上带着笑容,手里还握着秦昀川给她倒的那杯茶。
“阿姨,盛南汐说不准是忽然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今天大年三十可千万不要不高兴,家家户户的都是现在人最团圆的时候,要是因为这样的小事气坏了身子,那才是真的不值当。”
孙美玲点了点头,秦昀川和韩雪薇一直走的很近,他们不是不知道,奈何他们侧面的提醒压根就没用。
慢慢的时间长了,他们也就只能装作没有看到。
“外面叽叽喳喳的,热闹的很,这些人在说什么呢?”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孙美玲打开了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院子里谈论的声音让她变了脸色。
“小泽这个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说出来这么霸道的话,那可是他亲妈,要弄死人的话都能够说的出来,保不准现在就是已经有了这样的念想,要我说狠狠的打他一顿也好,省的的日后真的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来。”
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韩雪薇立马就站了起来,坐都坐不住了。
她脸色苍白的看向了秦昀川,“小泽挨打了?”
她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气的牙痒。
盛南汐这个贱人居然真的敢打她儿子!
她之前就见过小泽几次,知道这孩子脾气确实不小,跟他亲爹差不多,可是她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小孩子脾气大一些总归在外面是不容易被欺负的,反正出了事都有秦昀川兜底,可没想到盛南汐竟然做出这种事。
她眼眶有些泛红,“小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真的动手打呢?”
孙美玲也变了脸色,她一只手重重的垂在了沙发上,“盛南汐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她这么上纲上线,难不成真的想要把我的孙子打死了,她才开心?”
今天盛南汐很不对劲,韩雪薇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惶恐感。
她终于再也坐不住,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外冲。
平时最能够沉得住气的秦永康也站了起来,“盛南汐也是的,大过年的,非要打什么孩子?什么孩子还要杀了谁,孩子还这么小,他能懂得什么,孩子犯了错误,不是好好的教育,张口闭口的就要打。”
所谓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是在他们那个年代。
孙美玲一只手捅了捅他的胳膊肘,“我看你这个儿媳妇就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年来表面上都是勤恳的很,我孙子跟着她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原本他们觉得盛南汐算是个不错的儿媳妇的人选,这些年,不但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对他们也是百般顺从。
她要是犯个别的错,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小泽是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孩子。
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挨过打,他们一家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她可到好,直接就将孩子打了个半死。
秦昀川闻言脸色一沉,修长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盛南汐最近越来越过分了,我看她分明是有气没地方撒,干脆就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孩子身上,简直不可理喻。”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韩雪薇已经出了门去。
他忍着满腔的怒火,迈开修长的腿,急匆匆的就跟上了她。
小泽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事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万一她真的激动之下做了什么傻事,少不了要落人话柄。
“雪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着急,但是你先冷静一下,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你要是说错了话,被人察觉出来小泽不是盛南汐的孩子,事情的结果只会更糟。”
韩雪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只要一想到小泽现在还在挨打,她心里就好像是有针扎一样在疼。
她躲在胡同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昀川,盛南汐怎么可以打小泽?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平常他都喊她妈妈,难道她的心是铁做的吗?一定是盛南汐和年年串通好了,他们想要害我的儿子!昀川,我要怎么办?我可怜的孩子。”
她着急跑出来的时候,还听到院子里有人对这件事情津津乐道,起因就是因为年年那个小野种。
韩雪薇心里着急,只恨不得能够一步跨过去,挡在自己的孩子面前。
秦昀川紧紧的抱住了她,“雪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小泽不能白白的就这么挨了打,但是现在你还不能为孩子出头,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院子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大家都瞧着呢。
韩雪薇的情绪不稳定,人在极度的慌乱之下,总会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
韩雪薇有些无力地靠在了他的怀里,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一脸的哀求。
“昀川,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应该把孩子调换的,我当时我也实在没了办法,如果不是因为小泽的爸爸舍身救人,我们母子也不会分离,盛南汐心中有什么怨恨都冲着我来,大不了我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她哽咽着,甚至都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韩雪薇越是这样做小伏低,秦昀川心里就越是难受。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心里对盛南汐的埋怨更深,“雪薇,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大过年的,盛南汐就是见不得大家都高兴,非要搞这么一出幺蛾子。”
他说着,有在三的跟她保证,“小泽这顿打一定不会白挨的,我一定给你们母子二人一个交代。”
在秦昀川竭力的安慰下,韩雪薇才抽泣着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的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阳阳和小志的家长生怕两个孩子胡说八道,慌忙把人拽到了旁边去。
王嫂子蹲了下来,手里拿着一颗糖给了阳阳,“儿子,小泽那边是怎么回事?他要杀了年年,这是你们亲眼看到的吗?”
孙美玲和秦永康一向爱面子,从前和人吵架红脸的事自己从来不做,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会被人指着脑门骂。
秦永康血压飙升,老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然而他们原本也理亏,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有攻击力的内容,只能咬着牙没什么威胁性的警告。
“你们别太过分了!”
“过分?谁有你们家过分啊?这话你应该说给你自己听!”
“你自己看看这孩子的死样,以前是满口谎话,现在都已经学会死不承认,反咬一口诬陷人了!这件事明明有人证,他都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这儿扯谎。”
“这样下去还得了?这将来难保不会变成杀人犯,死骗子!”
“没错!这次绝对不能饶了这个死孩子!”
大人们在讨伐,那些被秦泽欺负过的小孩子也都有了底气,跟着一起喊——
“秦泽今天必须给我们道歉!”
“我要把你打过我的那几拳全都打回去!”
群情激愤,秦永康和孙美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急得跺跺脚,低头看向怀里的孙子,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小泽,他们说的那些事你真的都做过吗?”
秦泽眼看着这么多大人吵吵嚷嚷的冲自己来,爷爷奶奶马上要护不住自己,这才知道害怕。
他惊慌的眼珠一转,赶紧奋力摇摇头,紧紧攥着奶奶的衣摆,使劲挤出眼泪来。
“我没有,我没有啊奶奶……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只是邀请年年和我们一起玩而已,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怪我……”
“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欺负过阳阳他们,明明是他们整天和年年混在一起,听年年的话,一见到我就拿沙子和小石头丢我,骂我是……是笨猪,是蠢狗。”
“之前还有一次,他们想把我推到不远处的那个小鱼池里,幸亏我还记得爸爸教我的防身术,用力把他们都打倒了,这才逃回来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现在说是我主动打他们,欺负他们,就连妈妈也帮着年年欺负我,像疯了一样把我往沙子里按。”
“爸爸之前就说妈妈疯了,说妈妈发起疯来连爸爸都打。我小时候,还偷偷把我带到房间里打我。”
“小泽现在才知道,原来妈妈打小泽不是她所说的打是亲骂是爱,只是不喜欢小泽,想认别人做儿子。”
“奶奶,妈妈是不是真的疯了,是不是真的不爱小泽了?小泽之前被他们欺负的好惨,打的好疼啊呜呜,小泽好怕妈妈回去会打死我,怎么办呀……能不能让妈妈睡在大街上,别回家了呀呜呜呜呜……”
秦泽越说越委屈,泪眼婆娑的往孙美玲怀里扑。
孙美玲和秦永康都听愣了,根本顾不上安慰孙子,赶紧蹲下身来瞪着眼睛问。
“小泽,你再说一遍,你妈妈之前做过什么?她不光发疯还打你爸爸?!”
秦泽一听爷爷奶奶信了,强忍住笑,使劲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无辜。
“是啊,爸爸说妈妈每次稍微不如意就发火发疯,还……还掐着爸爸的脖子摁在墙上,差点就把爸爸给掐死了。”
“还有,妈妈之前冬天趁你们不在家的时候,还大半夜的打了一盆井水直接浇到爸爸身上,让爸爸去外面睡大街呢!”
“爷爷奶奶,小泽不想要这个妈妈了,小泽想换个妈妈,让这个妈妈也被浑身淋的湿透透的,出去捡垃圾睡大街好不好?”
这种话从一个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周围邻居们只觉得惊悚。
一般人家的孩子,就算是被妈妈惩罚了,最多也就是哭一哭闹一闹。
可秦泽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想靠着卖惨挑事,撺掇爷爷奶奶把妈妈赶出家门欺负她。
再联系之前盛南汐把秦泽摁在沙坑里的事——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偏偏秦永康和孙美玲全然没发觉不对,还当了真,瞪着眼睛站起身,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盛南汐冷冷一勾唇,面无表情的扫过气成河豚的秦永康夫妻俩,将视线落在秦泽身上。
她看似平静的上前一步,忽而弯下腰。
一开口,声音诡异的温和。
“小泽说的真好,妈妈要给你奖励呢。”
秦泽唇角隐秘邪恶的笑容一顿,那双仍旧带着几分童稚的眼中透出疑惑。
“奖励什么?”
盛南汐笑弯起眼睛。
下一秒,只听“啪——”一声。
果断,清脆,又响亮。
盛南汐这一巴掌,抡得极其圆润,下手毫不留情,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美观性和力度兼具。
看的围观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原本窝在心里的火瞬间散了一大半,要多爽有多爽。
知道的这是在打孩子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盛南汐在这儿抡铅球呢。
秦泽整张脸被抽的歪向一边,只有他自己听见,那如雷霆一般响亮的巴掌声在耳边乍起的瞬间,还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吧”声。
被扇的半张脸先是一片火辣辣,而后酸麻感联同红痕蔓延开来,鲜红的巴掌印越来越明显,整张脸几乎都没有了知觉,连鼻血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刚长出来的那颗牙什么时候从牙龈脱落的,自己都不知道。
秦泽大脑一片空白,愣是缓了三四秒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扑到爷爷奶奶怀里爆哭,再让爷爷奶奶帮他打回去。
然而猛的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脖子被这一巴掌给甩扭到了,别说转头了,稍微动一下脖子都是一阵刺痛。
秦泽这下是真的吃痛了,嘴一咧,当场就想大哭。
然而还没等他哭出声,猛的一个吸气,只觉一股腥甜连同一颗坚硬的东西,猛然卡到了喉咙里。
秦泽瞬间瞪大了眼睛,歪着脑袋,捂着脖子,拼了命的咳嗽。
咳嗽到头晕脑胀,眼前一阵眩晕,哇啦哇啦吐了几口血,卡在喉咙里的东西才总算飞了出来,滚落在地。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牙。
秦泽连忙抬手摸了摸,刚长出来的那颗大牙竟然已经不在原位了,手往回一收,手指上满是鲜血。
“牙,我的牙!”
秦泽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盛南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又上前一步。
“还有劲儿哭,那你现在再重复一遍,到底是谁欺负谁,谁发疯把你爸赶出门了?”
他们凭什么对外来的孩子这么好,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孙子啊!
孙美玲实在忍不了,干脆也将碗往桌上一放。
“有些事,我看咱们还是先说清楚吧。”
与此同时,年年已经大口解决完了整碗饭菜。
盛南汐差不多也吃完了,带着年年到院子里打了水将碗清洗干净,敲门道谢还给了邻居,又将刚刚用的筷子和勺子放回厨房。
路过客厅正准备回卧室时,盛南汐不经意转头一看,秦家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孙美玲站在桌边,又哭又骂,手指都快戳到韩雪薇脑门上了。
韩雪薇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可怜模样,一边忍着辱骂,一边坐在地上哭哭啼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泽记恨爷爷奶奶刚刚没替自己说话,趁秦永康和孙美玲不注意,在他们撅起屁股要坐下的前一秒把凳子抽走。
老两口一屁股坐空,摔在了地上,瞬间闹的更大声了!
秦泽立刻缩到韩雪薇身边装可怜,哭着嚷嚷自己想吃好吃的,骂爷爷奶奶坏。
秦永康说一句,秦泽就顶三句。
秦永康心脏本来就不好,年纪大了语速也慢,根本吵不过这个驴一样乱叫的孙子,被硬憋的心脏突突乱跳,捂着胸口脸色发青的大口喘气。
韩雪薇一会儿护着儿子,一会儿眼泪婆娑的说秦永康和孙美玲冤枉自己,一会儿又转过头抓着秦昀川的胳膊让他做主。
秦昀川那一张脸,简直黑如锅底。
最后忍无可忍,腾的站起身,将手里的碗筷往地上一摔——
“够了!”
“啪”的一声巨响,世界都安静了。
盛南汐和几个偷偷摸摸过来看热闹的邻居差点没笑出声。
真是好热闹的一场戏啊!
盛南汐原本是想多看一会儿的,然而年年大概是从小被这样摔摔砸砸的打骂多了,被吓得脸色发白,直往她后面躲。
盛南汐看着儿子瑟瑟发抖的模样,瞬间心疼如刀割,也顾不上看戏了,赶紧捂着年年的耳朵回了房间。
“好了好了,不怕了,有妈妈在呢,他们不敢打年年的。”
盛南汐一边说一边抱了抱年年。
待到怀里的小团子终于平静下来,盛南汐看了看墙上挂钟的时间。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真正到新年了。”
盛南汐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裤,在年年身上比了比。
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可这套在秦泽身上穿着应该刚刚好的衣服,往年年身上一比,却显得格外宽松肥大。
这孩子瘦的皮包骨,就连发育都好像比同龄的孩子要迟缓,身量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看着实在可怜。
盛南汐瞬间想到了年年平时穿的那件完全不合身的衣服。
她的儿子,没认回她之前穿的是不合适的衣服,认回她还要穿不合适的衣服。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盛南汐皱了皱眉,用懊恼掩饰住心疼,有些抱歉的看着年年。
“抱歉啊宝贝,这衣服本来是给秦泽的新年礼物,你穿着可能会有些大了。”
“你先穿着,等过两天妈妈直接带着你去商店买,把新年礼物给你补上,到时候咱们就直接把这衣服扔了,以后只穿最合适的衣服,现在你愿意先将就一下吗?”
然而从年年的眼神来看,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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