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恨!”“凭何他们在京城阖家欢乐,而我为了活下去,却要与狗争食!”“凭何他们锦衣玉食,而我却要被他们当猪当狗般磋磨!”“我恨阮家!恨所有欺辱过我的每一个人!...

“我好恨!”
“凭何他们在京城阖家欢乐,而我为了活下去,却要与狗争食!”
“凭何他们锦衣玉食,而我却要被他们当猪当狗般磋磨!”
“我恨阮家!恨所有欺辱过我的每一个人!我要他们也尝尝匍匐在我脚下摇尾乞食的滋味!”
“我要阮家不得安宁!”
“我要报仇!”
“我要你替我当上一当所谓的人上人!”
声音消弭的前一刻,一句成交,让满腔恨意的笑渐渐弱去。
中秋的前几日是当今皇上的天长节,皇城内外戒备森严,已经就藩的各位王爷也都往京城赶,京城里这几日分外热闹。
一大早,城门外等着进城的队伍排得一眼望不到头。
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停在队伍里显得分外不起眼,而就是在这辆马车上,阮明棠缓缓睁开眼睛。
她低头看了眼此时身上穿的粗布麻衣,也不知道是阮家族里哪位长辈穿不要的,才捡了丢给原主穿,既不合身,还很丑。
马车前室坐着一个车夫和一个婆子,两人低声聊着天,因一路都给马车里的人喂迷药,故而两人都没有想过里面的人会已经醒了,聊起天也无所顾忌。
“这几日进城的人可真多,看见排在最前头的车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位王爷的马车,可真气派,那样的马车坐着不知道多舒坦。”
车夫满眼羡慕,又扭头满是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这辆老马车。
继而摇摇头,“大小姐睡了一路,也比你我二人舒坦。”
陈婆子听到车夫说的话嗤了一声,“路上舒坦有何用?夫人吩咐了,进了城直接把大小姐送到王大人府中,大小姐连阮家的家门都不用进,以后她就是王大人的第八房妾室了。”
怕车夫不懂,陈嬷嬷给他解释,“王大人是老爷的上司,年纪比老爷都大,都能给大小姐当祖父了!”
“大小姐如花似玉的年纪,老爷和夫人怎会如此?”车夫惊得张大了嘴,他还以为这次回老家是把大小姐接来京城享福的呢。
“还能因何?谁让大小姐命不好,咱夫人可不是大小姐的亲娘,大小姐的亲娘早被她克死了。”陈婆子进阮家比车夫早,她又是在当家主母院中当差,知道的事情多一些。
“前几日少爷在酒楼吃醉酒把王大人府中的七姨娘调戏了,还把那七姨娘的脸毁了,老爷一连送了几个美人到王大人府中都被赶出来。”
虽四周无人,但陈嬷嬷还是压低了声音,“夫人说王大人这是觉得被阮家下了颜面,便出了将大小姐送进王大人府中为妾的主意,这样既能让王大人消怒,还能讨好王大人。”
车夫啊了一声,竟也被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前面队伍动了,车夫一挥马鞭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硬邦邦的车厢颠得阮明棠想吐,待马车通过城门卫检查进了城后,她坐了起来,悄悄掀开帘子往外看。
京城是原主这个一生被困在内宅不得踏出半步的女子不曾见识过的繁华,街上的喧嚣,路人脸上或怒或喜的鲜活,也是原主一生不敢奢求的活法。
因与原主的约定,原主的仇由她来报,这个京城,那个阮家,阮明棠都不得不来会会。
马车入了城一路直奔王家,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下,车夫一句到了传入阮明棠的耳朵。
“你留在车上,我去叩门。”陈婆子留下话跳下马车前去叩门。
阮家显然已经和王家通过气,陈婆子低声和门童说了两句话那门童便点了头。
陈婆子又回了马车边上和车夫道,“你把马车再往前赶一赶,停在王家侧门,人家让我把人送到侧门,到了那我再把人背着送进去。”
阮明棠一听就知不能等了。
她掀开帘子,动作利索地跳下马车就跑。
哪料人已经落地了,那车夫一急之下竟然拽住了她的发尾。
“大小姐你可不能跑!你要是跑了,我们没法和老爷夫人交代,我们要没命的啊!”
阮明棠理他才怪,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就朝着车夫的手扎过去。
一边大喊,“来人呐!救命啊!这里有拐子要强抢良民啦!”
陈婆子一看拔腿就去追,“大小姐你别喊了!”
陈婆子心里骂天骂地了,进城时候还昏睡着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就醒了?
她分明在晨食里给大小姐下足了迷药,分明能确保将大小姐昏迷着送进王大人府中才对。
一声来人救命,再一声拐子强抢良民,伴着女子惊恐的尖叫,自然是一下子将路人纷纷引了过来。
陈婆子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忙和路人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可不是拐子,各位别被她骗了!”
阮明棠已经腿脚利索地跑远了,一边跑,一边喊拐子强抢良民。
她身躯瘦弱,穿着破旧,风往不合身的衣服里灌,更显得她人如纸薄,实在太惹人怜悯。
热心肠的路人将阮明棠拦在了身后,几人张开手替阮明棠隔开了追过来的陈婆子和车夫。
路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拐子抢良民这事上,无人注意到一辆有着皇室标志的马车哒哒靠近,因前路被路人堵着,马车不得不停下。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撩开车帘,低沉的声音伴着咳嗽声自车厢里传来。
“平安,何人因何堵着路?”
听到自家主子喊他,平安朝着搭话的百姓点了头跑回到马车前。
“主子,前面有姑娘喊救命,说是拐子强抢良民,那婆子又说是他们的自家事,百姓正护着那姑娘,这才堵了路。”
说完,平安又问,“主子,可要让侍卫清路?”
李云羡又咳了两声才应了句不用,而后扶着车壁弯腰走了出来。
在平安的搀扶下一边咳一边下了马车,另一边候着的长康待主子下了车立刻把披风递了过去。
他不过走了两步而已,便已经咳得满面苍白毫无血色。
“过去看看。”李云羡怀里捧着手炉,半个身子都缩进披风里。
“这才八月,此人怎就用上的手炉和披风?”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这是十一皇子,十一皇子自出生就体弱多病,听传言,十一皇子大概活不过二十岁。”边上有人解释。
平安听到了,朝着说话的人厉声呵斥,“哪来的刁民胆敢在皇子面前胡说八道!”
这样的话李云羡从小听到大,他却无所谓,喊了平安一声就继续往前去。
李云羡带着侍卫到的时候,王家的管家也到了。
听闻阮家大小姐跳下马车跑了,王管家一边骂阮家是废物,一边带着人来追。
也是巧,王管家正差人将阮明棠带走的时候李云羡也带着人过来了。
“十一皇子到!”
一句十一皇子到,百姓跪了一地,没跪过人的阮明棠还站在那发愣,边上的老婶子拽了她一下,她咣当一声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但她慢半拍的动作还是引起了李云羡的注意。
“你便是喊救命的人?”李云羡目光落在跪在地上还侧着脑袋直视他的少女。
却见少女的眼眸纯澈,有好奇,却未见几分慌张。
阮明棠心一跳,皇子?
这莫不是从天而降的大腿?
阮明棠立刻往前挪了一点点,还连连点着头。
“臣女是翰林院阮修撰家中的长女,我娘是阮大人的发妻,前几日这婆子和那车夫到了老家,说是奉我爹的命令回老家接臣女进京归家。”
说到这阮明棠嗓音带着惊恐的嘶哑,指着被她用剪子扎了一刀的车夫和陈婆子便道,
“哪料进了京城,这两个人却要将我送到王大人府中,说我是王大人的第八房妾室!”
“还请十一皇子明鉴,臣女有路引可以证实臣女的身份。”
“臣女的爹是科举出身,自有文人傲骨,臣女是阮家的嫡女,且是我爹与我娘这个发妻所生的唯一女儿,我爹怎么可能将臣女送给他人为妾?”
“更不可能送给王大人这种可以给臣女当祖父的长辈为妾!”
阮明棠说得声声泪下,哭得好不凄惨,边上的百姓都惊得朝着阮明棠注目。
她未表明身份之前,谁也没想到这个看着比他们都更落魄的姑娘竟然会是朝中文臣的女儿!
阮明棠将原主放在袖中的路引举了起来,平安往前两步接过,打开看了几眼,“主子,路引为真,确实是阮修撰家的长女。”
“臣女明明是阮家女,这婆子和这车夫却要将臣女卖入王家,他们不是拐子是什么?”
陈婆子心中暗叫不好,这个差事算是砸在她手里了!
老爷自是最要面子的人,被大小姐当众说穿了杜家嫡女的身份,献妾这事算是办砸了!
一听人是阮家女,知情人下意识想到半月前阮家少爷将王大人爱妾毁了容这事。
王大人可不是宽宏大量之辈,一等半个月不见两家起事端,还以为阮家私下里已经将此事解决了。
没曾想,那满口道德仁义的阮修撰竟然要将养在老家的嫡女偷偷献给王大人当妾?
李云羡目光落在那个惊恐和她下跪一样总晚来一些的阮明棠身上,这事的真相已经在他心中明了。
是个倒霉的,但又是个聪慧且胆大的女子。
“既如此,我便派人送你回阮家。”
李云羡倒是乐意做这个好人,但没等阮明棠道谢,王管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十一皇子,这是我家老爷的事,您虽贵为皇子,但也管不到我王家的家事吧?”
阮明棠一整个震惊呆住了!
没等皇子让起身,区区一个朝臣家中的管家说起身就起身。
听听人家说的什么话?
虽贵为皇子,却管不到王家的家事!
好猖狂的一个下人!
“十一皇子您体弱,不该您管的闲事,小的奉劝您一句,少管 。”
王管家脸上挂着不在意的笑,“您有这时间,您多歇歇,好好保重您这禁不起风吹日晒的身子骨。”
真!的!好!猖!狂!
阮明棠这下看懂了,十一皇子不仅弱不禁风,他还空有皇子身份,却无半点皇子的尊贵!
早知道这个十一皇子如此没用,阮明棠早靠着自己的双腿跑去报官了。
阮修撰是文臣,腌臜的事他私底下敢做,却不敢搬到明面上让人知道。
路引能证实她的身份,报了官,她自能逼得渣爹阮秋海捏着鼻子好好地把她这个女儿接回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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