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春风送暖。弥漫四散的薄雾化为晨露,润湿这座连绵起伏的青山。偶有御剑的修士路过,定眼一瞧,山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与外表的寂冷大为不同。“陆仁甲,骨龄十...

三月初七,春风送暖。
弥漫四散的薄雾化为晨露,润湿这座连绵起伏的青山。偶有御剑的修士路过,定眼一瞧,山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与外表的寂冷大为不同。
“陆仁甲,骨龄十四,无灵根!下一个!”
沈迹来得很早,但她有点不耐烦了。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测灵现场,人多得很,就像是一群在圈里嗷嗷待哺的猪崽,闻着吃的味就来了。
当然,她把自己也算进了这些猪的行列内。
左等右等,好容易待修士唤了她的名字:“沈迹,沈迹在哪?”
沈迹抬头,瞳孔蓦然一亮,像是通透的琉璃。
只是没等她更进一步,背部被大力的推搡了下。
“都让让!玉衡宗的小师妹来测灵根了!”来者浩浩荡荡,吵嚷着强行在拥挤的人海里开了一条路。
人群中一阵哗然。
差点摔个狗啃泥,沈迹皱着眉往后看去,正想骂人,有人拦住她:“等等,别跟他们计较。”
她侧目,拦着她的少年眉目俊美,唇红齿白。
那双晶亮的眸子仿佛有电光跃动,睫羽纤长生色浓艳,又似蝶蹁跹,灼得人肌肤生疼。
是一个发着金光的灵魂?
沈迹眨了眨眼睛,那双琉璃眸深邃了一刻,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孩子相当自来熟,直接拉着沈迹絮叨:“看到没,那是玉衡宗掌门收养的凡女,全宗上下都宠着她,普通人抢不过她的。”
玉衡宗?好熟悉的名字。
按下心中诧异,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众多仙气飘飘的宗门弟子将那小师妹团团包围。
偶然窥得半点容貌,也是清丽可人的模样。
分明只是测个灵根,却来了足足二十人,果然是掌上明珠,千娇万宠。
被插队的倒霉蛋·沈迹眉心一跳。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什么玉衡宗小师妹,这是她胎穿玛丽苏修仙文的第十四年啊。
来不及犹豫,沈迹拽住少年的领子,眼神沉了沉:“请问,她是不是叫沈轻轻?”
突然被卡喉脖,少年缩起脖子:“的确是。”
得到准确的答案,沈迹轻笑了一声,冷静得可怕。
沈轻轻,玛丽苏修真文的万人迷女主,全世界都爱她。
而沈迹,她是沈轻轻的庶妹,炮灰女配。
八年前,原著里的沈迹在村子的小溪边救了玉衡宗的大师兄,结果沈轻轻承了她的恩情,成了玉衡宗最受欢迎的小师妹。
仅仅这样,沈迹的反应不会如此激烈,关键是后面的剧情。
女配顶着三灵根硬要进玉衡宗的内门,可是沈轻轻一见她就瑟瑟发抖各种嘤嘤嘤,裙下之臣/大师兄看沈迹不顺眼直接噶了。
哪怕后来知道了沈轻轻是冒名顶替,大师兄温柔又深情地摸着少女的头说:“女人,就算你没有救我,我的心也只会为你跳动。”
沈迹:…什么究极霸道仙君爱上我文学。
这种俗套的话本十年前就不流行了吧?
她捂住胃,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
那群玉衡宗弟子众星捧月般把沈轻轻送到测灵石旁,径自忽略沈迹,堂而皇之就要开测。
为了测灵根,已经等够五个时辰的沈迹轻轻推开好心少年,她把关节拧得咔咔作响。
少女面无表情地道:“打扰,我要开始发疯了。”
被浓重的杀气惊到,少年后退一步,嘴里却说着:“你要不要冷静一下啊?!”
沈迹没吭声,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扩音符,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行为举止完全违背了那副清冷的容貌。
她清清喉咙,手指怼了怼插队弟子的背道:“喂,前面的,能听得见吗,看得到我吗?”
清亮的声音被扩音符放大数倍,如雷贯耳,准确无误钻进耳膜。
沈轻轻动作一僵。
全场三千人齐刷刷转头朝沈迹看过去,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是北国土里的大葱,那场面甚是壮观。
被几千人盯着,沈迹一点都不带虚。
情况不对,玉衡宗众人缓缓探头,“?”
却听她淡淡地道:“哦,我还以为你们都看不到我呢。”
“所有人都在排队,是什么让你们忽略了全场三千人焦灼的等待?”
先是被少女仙姿玉骨的容貌一摄,缓过神来,玉衡宗的大师兄楚安表情逐渐阴沉,“不知你是哪路仙门的弟子?”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不是被捧着的,突然被来路不明的普通人言语攻击,哪里不恼?
“我?我只是万千凡人之一罢了。”
沈迹不惧他的气势,一张嘴叭叭叭的输出:“请问大名鼎鼎的玉衡宗是提前预约了?插队能给你们带来快乐吗?插队能让你们的修行更顺畅吗?”
一番话下来说得玉衡宗的脸色臊红,他们哪可能提前预约?
“大师兄,你跟她废话做什么!”玉衡宗的弟子脸色难看至极,旋即想要动手。
其他人也没有要拦的意思。
沈迹眨了眨眼,“等等等等,你不会是要对在场三千苦主释放威压吧?”
她叉着腰,阴阳怪气:“那我们这些人是不是要当场吐个血,以表尊重?”
吐血?这可不成。
涉及到自身利益,原本还在犹豫的人群顿时不满意了,“玉衡宗就这点气量?”
“插队本来就是他们不对,现在还要对凡人下手,真恶心!”
“对啊,本大爷在这站了六个时辰,他们才来几分钟?”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沈迹身旁,看了半天热闹的少年眯着眸子,“玉衡宗这么大个地儿,不会连块测灵石都没有吧,还是说想装波大的?”
玉衡宗都是性格高傲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有人恶狠狠地剜了沈迹和少年一眼,“我说,你们这些庶民,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争?”
这话有些过了,本想置身事外的沈轻轻急忙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师弟!”
但庶民们都听见了,冲玉衡宗投来鄙夷与愤怒的目光。
不管他们有多难堪,少年嗤笑了声,继续道:“要入土了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沈迹朝他竖起大拇指:“挺会讲啊。”
少年投过来的视线中饱含好奇,他兴致勃勃地道:“我叫盛玺。”
负责测灵根的修士看得一愣一愣的,终于从混乱中恢复了清醒,他用力地拍了拍案板:“肃静!这里不是酒楼客栈,有什么矛盾私下解决,到底谁先?”
沈迹绝不吃哑巴亏。
她一直不松口,躲在众师兄身后的沈轻轻气得不轻,原本白皙的小脸涨成了猪肝色,她高声道:“让她测!”
区区三灵根,她不信沈迹能测出什么花来。
顶着玉衡宗几乎能杀人的目光,沈迹内心丝毫不慌,虽说故事里的沈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三灵根。
但…凡事留一线。
就在她把手放在测灵石的前一秒。
热情的吃瓜群众纷纷开口:“加油啊,我看好你!”
“等会要是玉衡宗暗算,我帮你善后!”
也有好心人道:“少年勇气可嘉,没有灵根也没关系,等会找我我罩着你!”
盛玺更是眨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眼说:“只要你测出灵根,一声令下,我们立刻拥护你为新的草根火凤凰!”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草根火凤凰…当她是特种兵吗?
沈迹:“我谢谢你啊。”
当那双手搭上玉琢的测灵石时,修士愣了愣。
骨节分明,通透温润,竟不知是玉石雕琢还是浑然天成。
水中月作骨,镜中花为貌。
待场面静了下来,众人才看得出少女的不凡。
沈迹其人,不仅名姓莫辨,连骨相也是一等一的冷清,好似春日将化未化的雪,风一吹,便是扑面而来的冰寒彻骨。
原本有些讶异她的鲁莽,盛玺认真地想,这家伙不开口的时候,外表还是很能唬人的。
很快,在万众瞩目下,测灵石焕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骨龄十四,变异风灵根满值,先天星诀体!”
这位年轻的大能修士震惊地拢了拢自己并不存在的长胡须,“满值可贵,虽说风本性劣,究其根本也算至真至纯,倘认真修习,将来必成大器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连带盛玺看她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修真界当下灵根有八,常规的便是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却是变异灵根,这种灵根的延展性和上限更高,所以也更罕见,一万人中出一个都是撞了大运了。
紧接着,修士慷慨地一挥手:“你想去哪个宗门,只要你入宗,亲传弟子位置跑不了。”
变异灵根又是满值,不管到哪儿都是一块香饽饽,恐怕沈迹才出了这个地儿,就会被守在门口的各宗招生淹没。
比起去向,沈迹更在意他口中的灵体,她乖巧举手:“请问星诀体是什么?”
修士神神秘秘地摇头:“暂时不能说,总之不影响你修炼。”
“那行,我再看看。”沈迹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细长的眉眼也跟着耷拉下来。
再看玉衡宗一众神情难堪。
沈迹都没做什么,但他们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二师兄江燃磨了磨牙:“还真让她走了狗屎运了!”
天才少见,人多眼杂,他反而不好再对沈迹动手。
正欲说些什么,却看见小师妹的眼睛陡然明亮,江燃心中顿觉怪异,沈轻轻这是什么表情?
不像是不满,也不是嫉恨。
静默许久,沈轻轻拍了拍江燃的肩膀:“二师兄,我们回宗门吧。”
“不测了?”大师兄问她。
沈轻轻望着碧蓝的天空,呼出一口浊气:“不测了。”
说罢,她拽住大师兄的衣角,可怜又可爱哀求地大声道:“师兄,我不喜欢她,别让她入玉衡宗!”
大家都听见了这句话。
沈迹知道,沈轻轻是故意的。
大师兄没有被爱情完全冲昏头脑,毕竟是单灵根的少年天才,他犹豫不决:“这…恐怕不妥。”
但沈轻轻再拽着他袖子温软耳语一番,玉衡宗全体就眼神不善的将沈迹排除在外。
玉衡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资源优越人才济济,但凡有点门路的修士都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对别人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沈迹只是眯着眼睛微笑,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在众人惋惜或不平的注视下,她道:“求求了,把你们的自信就分我一半吧。”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玉衡宗了?
倒显得他们自作多情,玉衡宗的弟子们一哽。
江燃维持着最后的脸面,不屑道:“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我们走!”
说来也巧,盛玺就在沈迹后面。
修士抬眼看见盛玺,再看旁边杵着跟个木头一样的沈迹,就知道这俩估计投缘得要入同一宗。
测灵石再度亮起。
他漫不经心地宣布着结果,“骨龄十三,又是变异雷灵根…?!”
“怎么还是满值!?”
听见满值二字,玉衡宗的大师兄脚步一停,想招生的心又蠢蠢欲动。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满值的变异灵根天才。
天才百年不现世,今天一出就出了两个。
已经听惯双灵根,三灵根的声音,突然来了两个资质奇佳的少年,哪怕是旁观者都震惊得有点神智恍惚了。
当事人盛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追上了沈迹。
少年逆着人流,在一众凡人敬仰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停住步伐的大师兄楚安摆出仙风道骨的模样,扬起下巴,他倨傲道:“你想入我玉衡宗…”
话未说完,便被少年无情掠过。
突然变得透明起来的楚安:“......”他抬起脖子,注视着远方两个越走越近的少年,动作生涩仿佛锈了的铁块。
盛玺赶上沈迹,便自来熟地发问:“我们去哪个宗门啊?”
余光瞥到僵住的玉衡宗众人,沈迹转了转眼珠子,狡黠道:“反正不是玉衡宗,人家不欢迎我们。”
一句话让玉衡宗损失今年最强的两个天才,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被师尊打个半死!
楚安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知道变异灵根的含金量,江燃强颜欢笑:“大师兄,没事,资质好得多了去了,也不少他们俩。”
多?楚安颤颤巍巍地看了他愚昧的师弟一眼。
那可是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的变异灵根。
江燃本人是火灵根,可他根值才七十啊?!
现在他悔得肠子快青了,早知道之前就不争什么是非。
他们全宗就没有满值的修士。
不忍打击愚蠢的师弟,楚安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痛苦地加快了脚步,灰溜溜的逃离现场。
目送着玉衡宗一行人狼狈出了门,少年又将注意力收了回来,他饶有兴致的模样:“这群人是跟你有仇吗?”
“唔,大概?”沈迹歪着脑袋给了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旋即,她又补充:“不过惹到我他们算是踢到棉花了。”
“哈?你对自己的定位也太不清晰了。”盛玺大惊:“棉花,哪有会咬人的棉花?”
沈迹弯唇,清冷的脸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说错了,是棉花糖。”
棉花糖是甜蜜的陷阱。
只要粘上,就会阴魂不散,黏黏糊糊。
刚开始摸上去是甜的,可不及时清理的话,就会随着时间的发酵散发出可怕的气息,从而惹上更大的麻烦。
少年眸光流转,凤眼微微上挑。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他睁着无辜的瞳孔,认真转移话题:“所以你究竟想去哪个宗门?”
想起来原著剧情介绍过的七大门派,沈迹声音平静地道:“你觉得摇光宗如何?”
盛玺愣了愣,“摇光吗…”
很快,他露出一副难搞的表情:“虽然也是七大强宗之一,但它近些年很落魄啊。”
修真历三零七零年,经过几位前辈的力挽狂澜,世界变得稳定。原本充沛的灵气不比从前,灵石灵脉的价格随之暴涨,成为千金不换的奢侈品。
紧接着,修士们修炼的速度大大减缓,飞升的大能一年更比一年少。
如今的修真界七分天下,分别是玉衡门,开阳派,天玑谷,百疏宗,流权宗,璇目宗,最后才落到被沈迹选中的摇光门。
而权力之上,是比七门更高一级的两个存在,北罗盟与计星会,这两股势力与七大宗派合并为九曜。
盛玺仔细介绍了一番,本以为如此就能让沈迹知难而退,哪知少女清冷的眸子越发亮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摇光本该是七星之首吧?”
盛玺犹豫片刻,回答:“是没错,但…”那已经是过去时了。
“我决定好了,就去摇光!”
沈迹递给盛玺一个肯定的眼神。
迎难而上是她的一贯作风。
思绪百转千回,盛玺也不再迟疑,他像是被沈迹点燃了某种不知名的斗志,“也是,待在大宗派也未必能公平正义,走,我带你去摇光宗!”
说罢不待沈迹反应,他光速点燃传送符,下一秒,两人消失在原地。
二人不走寻常路,出口处的人扑了个空。
天玑谷的弟子面面相觑:“不是说今年有两个变异灵根的好苗子吗?”
“按理来说,差不多出来了。”
自然也有知晓内情的好事者叫住玉衡宗一众,“楚兄,你看见他们出来没?”
深觉脸疼,楚安气压更沉,“…不知道。”
这次,玉衡宗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
传送符相当好使,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便是一片碧水云天,偶有白鹭惊起,荡起密林层层波光。
呼吸着林间新鲜的空气,沈迹不由感慨了一句:“据说摇光宗依湖而建,格外山明水丽。”
“只是奇怪。”盛玺皱眉,瓷玉般的俊美脸庞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旁的宗门都会种点松柏翠竹,摇光宗为什么选了梦见木?”
梦见木很漂亮,颜色是淡雅的紫,风一吹,就变成一片紫色的海洋,轻盈曼妙。
但它开花时常常致幻,心智薄弱者易被迷惑,拖入旧日回忆。
略过一洼水汪汪的青石小谭,沈迹未开口,便听得不远处有人说话。
“你们是新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听声音像是摇光宗的前辈。
拜师要有拜师的样子,沈迹反应极快,收敛目光,道:“前辈好,在下沈迹,前来拜师。”
这么恭敬?
盛玺讶异她态度转变之快,所以果然和玉衡宗有仇吧。
远处那人不再出声,脚步声却逐渐逼近。
阳光穿过林间,落进地表的水潭,又往上折射出绮丽的丰富色彩,微风抚开一簇长得正盛的梦见木枝丫。
那一束光线便降临在他的面上,毫厘不差。
沈迹和盛玺齐齐一怔。
若单说容貌,洗髓伐骨,修真界少不了出挑好看的修士,沈迹自己就算一个,盛玺同样不差。
但眼前的人很特别。
少年的容貌浓艳摄人,精致无暇宛若人偶。那双眼睛深邃而美丽,分明是罕见的琥珀色彩,所见之处,却处处皆生寒,死死沉沉。
更令人觉得违和的地方,便是少年身形清瘦,却着极其不合身的月白衣,原原本本地包裹住他的身体,以及…他的手部。
这才是沈迹和盛玺愣住的原因。
少年阴郁地瞥了来者一眼,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时见枢。”
语速之快,盛玺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说罢,不问二人资质,也不管他们说些什么,甚至没有给他们一个正眼,时见枢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见到这么高傲的人,态度又极其敷衍,要是正常人,第一反应多半都是心中不爽,性格同样骄矜的估计要得直接提桶跑路。
可惜沈迹和盛玺都不是正常人。
时见枢也是存了这种心思,才如此潦草的应付他们。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后面两个家伙一眼,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啧。”
少年不耐烦地蹙眉,越发加快了脚步。
捧住一片紫云般的落叶,盛玺惊叹出声:“有趣,果然有趣。”
少年纤长的睫毛上下翻飞,一双凌厉的凤眼因为兴奋染上绯红,异常而妖冶。
“摇光宗居然把梦见木作为迷宫的一环,这设计真是别出心裁。”
倘若翻动落叶的一面,眼前的景色就会变化,若是踩中不好的落叶,脚下便会出现一个不知通往哪里的黑洞。
盛玺近乎着迷地盯着叶子的脉络,眼底的漆黑蔓延成浓郁的一团。
这里的每一片落叶都暗藏玄机。
随即,他又嘀咕出声:“不过…走那么快干嘛,也不怕我们迷路。”
沈迹沉默了片刻:“…没看出人家是故意的吗?”
显而易见,时见枢不欢迎他们。
“啊?”盛玺挠了挠头,说实话他还真没看出来。
迷宫吸引了盛玺绝大部分的注意,但沈迹选中摇光宗,可不是无心之举。
少女疏离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梦见木,朦胧的原著剧情再次在大脑浮现。
众所周知,女主的幸福生活全靠同行衬托。
而从高处跌落的摇光宗就是惨惨的,人均美强惨对照组。
摇光宗的大师兄林惊木在大比时被人暗算落败,失去了七星之首的名头,因为灵根被废,终生无法修炼。
至于前面与她同岁的少年…是名剑修,时见枢擅炼器,却在七岁外出时被邪修废了手,筋脉尽断。
时见枢落下心病,从前的惊艳绝伦的天生剑骨,连剑也拿不动了。
源源不断的生源是支撑宗门的根基,仔细养养也许摇光宗还能重回巅峰,但坏就坏在,摇光宗宗主身上有不可洗去的污点。
没错,关键时刻宗主他叛逃了,还背了个献祭修士的罪名,这一逃就是十年。
大师兄废了,师父叛逃了,小师弟也倒了。
颇有天赋的二师兄谢瑾枫自然撑起了宗门重担。
可他生性潇洒,说话直来直去,也绝不会在师尊被谩骂时隐忍不发。
惹了太多人,谢瑾枫在某次突破时被落井下石,他的修为直接倒退至引气时期,心魔渐生,再难抬起头做人。
死对头玉衡宗蒸蒸日上,摇光宗却恰恰相反,宗主叛逃后,许多入门的弟子就跑路了,后来能挑大梁的二师兄也倒了。
树倒猢狲散,摇光宗从声势浩大的千人大宗到每年的宗门大比都凑不出一支队伍参加,转变的过程当真让人唏嘘。
叛变的师父,残废的大哥,摆烂的二哥,还有破碎的他。
这也是沈迹不与时见枢计较的缘故,时见枢已经很惨了,她何必添堵。
而且吧…关于摇光宗的败落,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呢?
究竟是人为还是命数,沈迹持保留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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