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嗤笑,彻底击溃许青黎内心自以为足够坚硬的防御。她以为心死了就不会有疼痛,可亲耳听到这句话,那窒息的痛楚在心头放大,仿佛要蔓延到四肢。原来七年的陪伴,他只把她...

一声嗤笑,彻底击溃许青黎内心自以为足够坚硬的防御。
她以为心死了就不会有疼痛,可亲耳听到这句话,那窒息的痛楚在心头放大,仿佛要蔓延到四肢。
原来七年的陪伴,他只把她当成了床 伴,复仇的对象。
浑浑噩噩看完医生,开了点药,许青黎回到了别墅。
灯光黯淡,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
许青黎蜷缩在床上一个人准备睡下,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宝宝,最近要外出拜访一个大客户,这几天不在家,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爱你,不见你的三天我会想你,记得按时吃药哦。”
纪砚柏发来的信息。
字里行间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可在许青黎眼里,不过是例行公事的日常而已。
后面三天,每天都能收到李雯嘉发来的一段视频。
第一天,纪砚柏盛装出席,携手李雯嘉出现在拍卖会,为她点天灯拍下一枚璀璨如繁星的吊坠。
第二天,繁星点点的夜里,千里之外的海滩上一对身影在嬉笑,手中的孔明灯徐徐飞升,浪漫而温馨。
孔明灯上那几个大字刺痛了许青黎的双眸。
“纪砚柏,深爱李雯嘉。”
第三天,心愿树里挂满了红丝带,纪砚柏将李雯嘉抱在怀里,亲手握住她柔若无骨般的五指书写他的愿望。
“愿此去经年,风华如初见。”
吊坠、海滩、孔明灯、心愿树......
这些元素零零散散拼凑出许青黎脑海里残破的画面。
那些年,纪砚柏也曾为他豪掷千金拍下她最喜欢的一条吊坠。
也曾带她漫步在星辉下的海滩,身后一串串的大小脚印,见证彼此美好的时光。
也曾牵着她的手伫立在许愿树下紧握着她的手深情地笑着发誓,
“我纪砚柏,此生必不负许青黎。”
挂许愿纸的时候,许青黎不够高,纪砚柏将她抱上自己的肩膀,踮起脚尖让她够到许愿树的最高处。
就连行人看了也纷纷羡慕不已。
“好一对郎才女貌!”
一点一滴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轮转。
许愿纸上的誓言在风雨中依旧清晰,只是发誓的人已经变了心。
许青黎捂住心头脚步踉跄,只觉得呼吸困难。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这么一种窒息感。
往事如烟,却被一道震动震碎。
李雯嘉发来一串文字。
“姐姐,都看到了吧,姐夫深情的样子是不是连你看了都感动?”
“姐夫对我真好,好到让我羡慕姐姐,嫁给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只可惜呀,他爱的人根本不是你。”
一字一句,直白地挑衅。
许青黎握着手机的五指不由加重了力度。
李雯嘉本是保姆的女儿,被她父亲当作养女养育,直到许青黎的母亲死后,保姆上位,李雯嘉也堂而皇之成了许家二小姐。
许青黎一直知道,母亲在世时,父亲与保姆不清不楚。
也是因为这样,母亲才郁郁寡欢,跳楼而亡。
她恨父亲,更恨这个养妹。
可让她最痛苦的是,自己的丈夫,为了她的仇人,给她下毒害她不孕。
许青黎没有理会李雯嘉的挑衅,开始收拾行李。
这些年,纪砚柏为了做一名完美的合格丈夫,可以事无巨细为她准备好出差需要的一切。
可以清楚地记住与许青黎相识相爱的每个纪念日,每一次送礼都不带重样。
甚至家里专门给她腾了个房间摆放这些礼物。
许青黎第一时间就是找人把这些礼物变卖出去,所得收入全捐出去做公益。
看着照片墙上上百张相片,每一张,都充满了她跟纪砚柏在一起的回忆,她毫不犹豫一张一张撕下丢入火盆。
到了最后,许青黎将抽屉里的结婚照拿出,鲜红的颜色如同她被剜下血肉流下的血一样鲜艳。
反正要安排假死,离婚手续都免了,结婚证也没了用处。
随着她手一松,结婚证掉落在火盆中。
眼看着结婚照即将付之一炬,忽然一道身影冲进来,将火盆的结婚证抢救出来。
看着被烧掉的一角,纪砚柏满眼的遗憾之色。
“宝宝,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把结婚证都烧了?”
许青黎没想到纪砚柏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更没有想到他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才烧掉结婚证。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解释了。
纪砚柏捧着结婚证的手微微颤抖,手背被灼伤也没有在意,只是蹲下来看着火盆里的残照,眉头紧蹙。
“这些......都是我跟你的合照,怎么都烧了?”
许青黎的脸庞被火光映得晦暗不定。
“照片泛黄了,再留着不吉利。”
纪砚柏点了点头,随后笑若春风一般捧着她的手。
“你说的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我夫妻还要再相爱到一百岁,以后再重新拍也不迟。”
许青黎强颜欢笑。
没错,以后还可以再重新拍。
只是,那个人已经不是你纪砚柏。
“好的,许小姐,由于注销身份需要一周时间,假死服务将在一周后正式启动,一旦启动,您将不能撤销,是否确定?”
许青黎毫不犹豫回应。
“我确定!”
“另外,帮我准备好两份离婚协议,另外,将我在公司的那0%股权抛售出去,在英国一家小城市给我盘下一间咖啡店。”
做完这一切,她关灯睡觉。
迷糊间,只觉得半边床垫一沉,一只手抄过她的后腰,往上攀爬,后颈传来一阵温热与急促的呼吸。
结婚三年,纪砚柏一直喜欢直入主题,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以前许青黎无论多累,都会满足他一切要求,哪怕羞愧难当的要求。
可这一次,她轻轻推开他的手。
黑暗中,身后的男人愣了下,仿佛有些惊诧。
许青黎不想离开前节外生枝,平静地解释。
“胃痛。”
纪砚柏将手轻轻搭在她的小腹温柔地揉动,语气里满满的心疼。
“怎么又胃痛了?我早叮嘱过你,别太操劳公司的事情,一日三餐得准时,以后,我一定要亲自督促你的饮食。”
许青黎没有说话,一颗泪水在黑暗中晶莹掉落在枕头,淡淡化开。
换作以前,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如今,只觉得讽刺。
纪砚柏轻轻抱着她,温柔地道着晚安,在她侧脸深情一吻。
许青黎竟有一种错觉,这一切如同一场梦。
如果不是听到那些对话,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的爱,只是一种残忍的报复。
念及此处,她的心就像被人活生生剖开,鲜血淋漓。
半夜,许青黎忽然腹中剧痛,疼痛难当,推了推纪砚柏。
“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我的胃......好疼。”
纪砚柏立马打开床头灯,看到她额头冒着冷汗,如临大敌一般立马抄了件外套。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许青黎被他背在身后,他一路奔跑下楼,不停安慰她。
“宝宝,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我立马送你去医院,没事的。”
趴在他宽厚的肩膀,这一刻,许青黎的思绪被带到五年前大学时代的一个夏天。
那一次,她也如同今晚这般腹中绞痛,远在另一个城市的纪砚柏当时还在参加学校组织的篮球比赛,可得知她腹痛,竟然放弃他最看重的比赛,在一个小时内包机赶回送她去医院,并守了一夜。
这一切恍如昨日,可她的心却再也温热不起来。
车子发动,纪砚柏拧着眉头狂踩油门,一边闯红灯,一边哄着副驾驶的许青黎。
“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一只手操纵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以往,许青黎不下百次告诫过他这样开车很危险。
可纪砚柏屡教不改,总是笑着说,
“我舍不得跟你分开一秒钟,我想一直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样的深情维持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打破。
纪砚柏一个急刹车,车子险些漂移。
在许青黎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稳重的人,可如今却因为一个电话方寸大乱。
通话的背影图是一张壁纸,李雯嘉与纪砚柏左右手合成一个心形。
纪砚柏心虚地看了一眼许青黎,见她疼痛着闭上眼睛,他才松了一口气戴着蓝牙耳机接听。
声音却微弱,可这么近的距离,许青黎听得清清楚楚。
“姐夫,我小腹好痛,是不是宝宝在踢我?”
“傻瓜,才多少个月,你别害怕,我马上过去!”
声音温柔且轻。
挂了电话,纪砚柏嗫嚅开口。
“那个......公司忽然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要不我把你放到前面的车站,你打车过去?”
许青黎睁开眼,看了眼车窗外雷电交加暴雨如注,却还是点了点头。
“正事要紧,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纪砚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下车,撑着一把伞给许青黎打来车门。
临行前还不忘在她脸上吻别,随后与红色车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模糊雨夜里。
雨水打在她脸上,与她的泪水融合在一起。
去到医院,许青黎全身被大雨浇透,寒冷与疼痛交加,整个人瑟瑟发抖。
却看到不远处温馨一幕。
纪砚柏半跪在李雯嘉前亲吻她的小腹,满脸的溺爱之色。
李雯嘉羞赧得脸颊通红,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这么多人看着,多难为情?”
纪砚柏紧紧握住她的手。
“都老夫老妻了,连孩子都有了,还在意什么?”
“等孩子出生那天,我要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纪砚柏最爱的女人。”
李雯嘉忽然看向许青黎,轻声一问。
“那我姐呢,她算什么?”
“她?不过是我睡了这么多年的床 伴而已。”
和纪砚柏结婚三年,许青黎一直没有没有怀孕。
她知道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便以体检的名义拉纪砚柏去做检查。
一周后,许青黎拿着两份检查报告给医生诊断的时候,医生神情十分古怪。
“许女士,您最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禁忌药物吗?”
许青黎不明所以,轻轻摇头。
“没有,怎么了?”
医生指着检查报告的文字一字一字解释,
“这里显示您的血液汞含量超标,经过分析,这是您长期服用含汞食物导致的不孕,要是不及时停用,不仅无法生育,就连生命都会有危险。”
“对了,您的丈夫诊断结果显示,他弱精,生育的几率很低......”
走出医院的时候,明明头顶烈日炎炎,可她却全身一阵恶寒。
医生的话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长期服用含汞的食物?
许青黎一向对自己的饮食十分谨慎,唯独一件事——
纪砚柏每晚睡前给她泡的牛奶。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世人都说纪砚柏爱惨了许青黎,视之如命。
他特别喜欢孩子,经常抱着她憧憬着以后有了孩子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甚至连名字都提前想好。
如此爱他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狠心的事情?
她五指死死攥着体检报告,心痛到快要窒息。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她与纪砚柏一直没有孩子的原因。
她不孕,他不育。
夜晚,窗外电闪雷鸣。
许青黎叠腿坐在飘窗的白毛绒毯上看书,可思绪总是萦绕白天的事情魂游天外。
纪砚柏高大的身子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走了过来。
他含着柔和的笑意,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递到许青黎的面前。
“宝宝,看书累了吧?给你冲了点牛奶趁热喝。”
许青黎怔神了几秒,五指微颤,犹豫要不要接过。
“我能不能不喝?”
许青黎对上他的目光,只见他眸子里是不可抗拒的强势。
纪砚柏没有给许青黎犹豫的机会,强行将杯口用力抵住她的唇。
“乖,我喂你。”
没等她反抗,滚烫的牛奶灌入她的口中,似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烫烂。
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如同一把钝刀在剜着她心头的血肉。
看着杯里的牛奶一滴不剩,纪砚柏才满意地笑了笑。
“宝宝真乖,喝了牛奶好好睡觉。”
这时,纪砚柏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他借故离开。
“应该是公司的事情,我去忙一会,你先睡。”
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卧室,许青黎忍不住发笑。
渐渐的,笑声变成了哽咽,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一行热泪滴落,正好落在洁白的毯子上。
这三年,只要纪砚柏在家,睡前都会准时给她泡一杯牛奶。
原本,她以为这是他爱她的表现,只是没想到,她所甘之如饴的牛奶,竟然是害她不能生育的毒药。
许青黎冲进卫生间将喝下的牛奶催吐。
虚弱地出来时,经过书房,门缝中看到纪砚柏与死党们在语音视频。
“纪总,你牛逼啊,事情是做得滴水不漏,三年来都没有让嫂子察觉。”
“什么嫂子,嫂子从来都不是许青黎,而是李雯嘉,许青黎的养妹。”
纪砚柏笑意冷却,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你们以为我爱许青黎?我只是为了报复她而已,当初要不是她非要把同父异母的文嘉送出国外读书,我又怎么会错过她?”
“要不是大学毕业晚会那晚她在酒店换了文嘉的房间,我也不会把她错认成文嘉,与她上床,更不会被我爸妈逼着娶她。”
“我纪家的种,只能从文嘉的肚子里出生,她许青黎还不配给我生孩子。”
视频里发出爆鸣一般的笑声。
“李雯嘉真是聪明,居然想得出这样的办法,竟然让你在许青黎的牛奶里加汞,可怜的许青黎还满眼都是你,以为你爱她爱到发狂。”
“对了纪总,文嘉如今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这件事可瞒不了太久,你知道许青黎的性子,要是被她知道,估计会狠心离你而去。”
纪砚柏摇晃着手里红酒杯,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张与许青黎合照,不以为然的发笑。
“在大学的时候我对她好,不过是为了借她靠近文嘉而已,她居然以为我做得一切是因为爱她,可笑至极。”
“你们放心,这个蠢女人,很好哄,我能瞒她三年,也能瞒她三十年。”
一门之隔,纪砚柏的话从里面飘出,让许青黎如坠冰窟。
她的呼吸越发粗重,仿佛心头被一块大石压得喘不过气。
下唇被她死死咬出血,血水一路流下,汇聚在她充满弧度的下颚线。
原来,这三年的爱意,不过是一场阴谋。
他表现出来的爱,也不过为了麻痹她,让她越陷越深,直到不能自拔的时候,伤得更痛。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梦,可为什么那么真?
在大学的时候,许青黎是公认的高岭之花,是性格高冷的校花,追求者无数。
那时候的纪砚柏虽帅气,却依旧没能让她心动。
大一那年,为了能吸引她注意,他天天制造偶遇,给她买早餐,为她去图书馆占位,风雨无阻。
大二那年,她阑尾炎发作的那一晚正好下着大雪,医院的救护车半路陷在雪地寸步难行。
是纪砚柏背着她半夜里足足跑了上百公里路,双腿被冻得毫无血色,最后整个人累晕在手术室门口,还生了一场大病,半年才缓过来。
......
大四那年,许青黎的寝室发生大火,她被困在里面,就在她绝望之际,是纪砚柏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场救她出去。
他手臂上的疤痕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后来他干脆在上面纹了许青黎的名字。
许青黎终于沦陷,投入纪砚柏的怀抱。
可这一切,仅仅只是他为了靠近养妹李雯嘉的手段?
许青黎抹干眼泪,转身回到卧室,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请帮我定制假死服务,注销身份。”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