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头一次遇见李青这样的人,殊不知,李青也是第一次遇见他这样的人。李青郁闷的够呛,昔日跟着师父修行,附近村民上山求药,都会带着馍馍、大米等吃食交换,你堂堂大明...

他还是头一次遇见李青这样的人,殊不知,李青也是第一次遇见他这样的人。
李青郁闷的够呛,昔日跟着师父修行,附近村民上山求药,都会带着馍馍、大米等吃食交换,你堂堂大明皇帝,竟然一毛不拔?
朱元璋见他赖着不走,当着生病老婆的面又不好发作,于是沉着脸掏向袖口。
左掏掏右掏掏,掏了半天愣是一个子儿也没掏出来,不由尬在原地。
李青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大殿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李青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很好笑,但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嘴角一抽一抽的,并没有笑。
娘的,这狗日的敢笑话咱......朱元璋黑脸通红,又羞又恼。
眼看着朱元璋要发飙,李青暗叹一声,拱手道:“臣那件衣服再补补还能穿,微臣告退。”
“慢着。”
钱我都不要了,你还想干嘛?
再不让我走,我可憋不住笑了啊!
“皇上有何吩咐?”
“咱只是没有带钱的习惯。”
朱元璋强行挽尊,“用钱的话,去找太子。”
“嗯…明白了。”
“嗯?”
朱元璋眉头一皱,“你什么态度?
你他娘的有点不尊重咱啊!”
李青生无可恋,这位爷太TM的难伺候了,他连忙惊惧交加地磕了个头,然后大呼冤枉。
“嚎这么大声做甚,吵死了都,不知道皇后需要静养吗?”
朱元璋气道,“赶紧滚。”
“......微臣告退。”
走出乾清宫,李青长长舒了口气,心中吐槽:“跟老朱相处,比用真气给马皇后弹琴治病还累。”
玩归玩,闹归闹,钞票该要还得要!
御书房,李青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拮据,朱标好笑地点点头,朝贴身太监道,“去东宫取五百两来。”
“谢殿下!”
李青矜持道,“其实也用不了这么多。”
“花不完慢慢花。”
朱标问道,“母后的病情如何?”
“回殿下,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李青倒也没说谎,眼下确实如此。
“如此甚好。”
朱标露出和善笑意,“累的话坐下休息会儿,不必拘礼。”
还是人太子会来事儿......李青道了声谢,走到一旁坐下,暗暗恢复真气,说什么这五百两银子也得全部扛走。
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铜钱,按现在的物价来算,大概能抵上后世600块。
五百两银子就是三十万!
李青开心的不行,这下算是发达了。
两刻钟后,小太监返回,端着木盘上前,“殿下,钱取来了。”
“交给李先生吧。”
朱标头也不抬,继续批阅奏折。
李青惊诧,这一个小小的木盘装得下五百两?
看这小太监端着极为轻松,李青明白应该是银票,他倒是无所谓,银子银票都一样,只要是钱,能花就成。
“谢殿下赏赐。”
李青谢过恩典,掀开木盘上盖着的黄绫,不禁又是一愣。
木盘上的确是银票,可又跟电视上看到的不同,好大一张,都快赶上a4纸了,而且上面印的也不是银两的字样,而是《大明通行宝钞》六个大字。
大字下面有两个方框,上面的方框写着‘一贯’,还有十串铜钱的图样,下面的方框是户部颁发的凭证、日期,以及印章。
李青不禁怀疑,这玩意它值钱吗?
“一贯即是一两,十串铜钱代表着一千文。”
朱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李青醒过神,干笑道,“微臣之前一直待在山里,不曾见过这样的货币,还以为......还以为是银子是吧?”
朱标笑着解释:“洪武八年起,大明宝钞正式发行,而后迅速成为主流货币,这以后,民间私自以金银交易,是不被允许的。”
李青好奇道,“那以前百姓手里的金银岂不是......咳咳,臣放肆了。”
“无妨。”
朱标摆了摆手,解释道,“百姓手里的金银并没有作废,可以向朝廷换取同等面额的大明宝钞,任何时候都可以换取。
宝钞要是旧了,也可以用旧钞换同面额的新钞。”
“这样啊,皇上英明,谢殿下解惑。”
李青心里一阵无语,总觉得老朱这么做不地道,让拿白花花的银子换朝廷的宝钞,怎么看都是百姓亏。
要是以银为本位的发行宝钞也没什么,就怕朝廷可劲儿印,那样的话,时间一长势必会造成通货膨胀,也不知老朱有没有进修过金融学。
李青看着木盘里的五百张大明宝钞,觉得还是得尽早花出去,买些保值的东西,做好抵抗通胀的打算。
毕竟他的日子长着呢,得精打细算。
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买房最靠谱!
李青评估了下风险,觉得自己把马皇后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给她强行续了命,就算到时候马皇后真的驾崩了,受牵连的概率也不大。
况且,马皇后还给了他保命符,老朱是个爱老婆的人,他也不想违背媳妇的遗愿吧?
自己再技巧性的表现一下后世的先进理念,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嗯,问题不大!
李青离开御书房,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将宝钞均匀地塞进怀里、袖子里、绑腿里、鞋子里。
财不外露,还是苟一点稳妥为好。
做好这一切,李青才回了太监值班房,打听了一下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的位置,而后拿上绣春刀出了宫。
......镇抚司。
李青在门口驻足片刻,抬步向里走去,门口的锦衣卫虽然看他面生,但飞鱼服、绣春刀,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倒也没有阻拦。
刚进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李青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属下见过刘百户。”
刘强正在训练新人,见到他来,连忙客气行礼,“李千户少礼,属下可不敢当。”
“李千户?”
李青一愣,随即惊讶道,“你是说,我现在是千户?”
刘强笑点头,转头道,“还不快快给大人行礼?”
数十名刚入职的锦衣卫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千户大人。”
“呃呵呵......免礼,起来吧!”
李青有些不适应。
刘强道,“李千户请随我来,大人要见你。”
“好。”
李青点头。
连跨两个大院,来到内堂,李青再次见到指挥使毛骧。
“属下李青(刘强)见过镇抚大人。”
毛骧放下茶杯,起身宣读了任命圣旨,而后给了他一块腰牌,“你这个锦衣千户目前只有一百五十人,不过正在扩招,刘强是你的副手。”
“千户大人多多关照。”
刘强抱拳道。
李青微笑点头,朝毛骧问道:“镇抚大人,今儿有活吗?”
“......”毛骧翻了个白眼,“你刚进锦衣卫,对自己的部门、下属都不了解,能干什么?”
“刘强,给你上司好好了解一下咱们锦衣卫。”
说罢,径直离开。
刘强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坐,咱们慢慢说。”
“咱锦衣卫主要负责打探情报,逮捕不法官员,不受任何部门辖制,只听命皇上一人,罪犯抓到后,审讯、杀人,都归咱们管,其他部门无权干涉。”
刘强讲述着锦衣卫的超然,满脸自得之色,“说句不好听的,公侯犯了事,咱们一样照拿不误,尚书、侍郎,咱锦衣卫杀了七八个了......”李青打断他的滔滔不绝,问道,“怎么衙门里只有这么点儿人,咱们锦衣卫一共多少人?”
“算上大人你,一共十个千户。”
刘强解释,“空纸盖印的案子皇上要严办,地方人手不够用,衙门里的兄弟去帮忙了。”
“对了,大人请随我来。”
刘强笑道,“带你看看咱们锦衣卫的好东西。”
巳时,御书房。
李青如约走进大殿,“微臣李青,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疏,“咱问你,皇后的病情暂时稳定了吧?”
“嗯。”
“那好,这个你拿去。”
朱元璋取出一张信笺,“将上面的人逮捕、审讯、下午申时前斩了!”
李青一呆,万没想到朱元璋竟是要他去抓人、杀人。
这算什么?
投名状?
李青硬着头皮上前接过,迟疑道,“皇上,微臣对皇城还不熟悉......咱已经安排好了,刘百户协助你一起办案。”
朱元璋低头继续批阅奏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朱标微微皱眉,“父皇......嗯?”
“唉......”朱标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李青来到殿外,锦衣百户刘强立即迎了上来,“李大人,请跟我来。”
“麻烦了。”
李青拱了拱手,按制对方的职衔比他大,人家给他打下手,他自不好托大。
“李大人客气,您这会儿可是钦差。”
刘强比当初‘请’李青时还要客气。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李青可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又是治疗皇后娘娘的医生,可谓是前途无量。
抛开钦差身份不谈,他一个锦衣百户也不够看。
宫门外,百十号锦衣卫已然在候命。
刘强威严道,“李钦差奉皇命缉拿罪员,尔等要尽心办事。”
说罢,将李青的名单交给下属,“去把人全抓进昭狱。”
“是。”
那人看了眼名单,领着一群锦衣卫杀气腾腾地去了。
“呵呵......李大人请。”
刘强重新换上笑容,“抓人的事儿有他们办,咱们直接去昭狱。”
“嗯。”
李青轻轻点头,也乐得清闲。
路上,李青忍不住好奇,“刘大人,那些人都犯了什么罪啊?”
“纵容地方官儿空纸盖印!”
刘强小声解释,“这个现象两个月前便发现了,皇上一直压着没办,这下咱们锦衣卫总算能露把脸了,嘿嘿......现象?”
李青惊讶,“空纸盖印的人有很多吗?”
“不是很多,几乎是全部。”
“啊?”
“李大人你小声点儿。”
“哦,好。”
李青尴尬笑笑,压低声音道,“难道要把大明各地所有官员都抓起来杀了?”
“那倒不至于。”
刘强轻轻摇头,“不过掌印官应该是没跑了。”
“有多少?”
“大明一十三省,一百五十多个府,一千一百多个县。”
刘强道,“也就一千三百来号人吧!”
也就一千三......李青无言。
突然想到昨日刘强说官员勾结胡惟庸的事,李青又问:“胡惟庸案死了多少人啊?”
他隶属锦衣卫,又是皇帝贴身侍卫,刘强也没必要隐瞒,“具体没算过,估摸着应该快两万了,这个案子还在查,到最后具体要杀多少人,没人知道。”
李青暗暗惊叹,他对明史了解有限,只知道朱元璋杀了很多人,胡惟庸、蓝玉谋反牵连了好多官员,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大明才多少官啊?
这么杀下去,就不怕杀的没人来处理政务吗?
昭狱。
大牢阴暗潮湿,采光极差,每间牢房里只有顶处开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阳光照射进来,光束中尘埃起伏。
空气中夹杂着屎尿味儿,臭气熏天,比太监值班房刺鼻难闻多了。
李青走在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中,听着两边牢房中传来的惨叫声、求饶声、喊冤声、咒骂声…心神悸动、头皮发麻。
太黑暗了!
刘强面不改色,好似早已习惯,有说有笑跟他介绍昭狱。
李青听在耳里,凉在心里,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囚犯,连血液都凉了。
这哪里是昭狱,分明就是炼狱!
“咱…歇会儿吧?”
李青实在看不下去了。
两人来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狱卒殷勤倒茶,而后很知趣儿地离开了。
李青身在这样的地方,哪里还有心思喝茶,他忍不住道,“刘大人,方才听有人喊冤,这种情况是否要重审?”
“用不着。”
刘强嘿嘿笑道,“他们都认过罪、画过押,没这个必要。”
“那…万一有冤案错案,岂不是枉杀了好人?”
刘强抬头望向李青,一字一顿道,“昭狱不收无罪之人!”
李青一怔,旋即明白话中意思,锦衣卫只是一把刀,至于砍向哪里,全由握刀的人说了算。
见他沉默,刘强又补充道,“锦衣卫虽权力极大,皇亲国戚、勋贵文武皆可逮捕,昭狱也不归刑部管,但也不是胡乱抓人,这些,李大人以后会明白。”
李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都自身难保,哪里有心情去怜悯别人?
午饭四菜一汤,不算丰盛,但比与猪食无异的牢饭强了太多太多,李青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草草了事,刘强倒是吃得很香。
少顷,一锦衣卫前来禀报:“钦差大人,刘大人,罪员已被抓来。”
刘强抹了抹嘴,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大人请。”
李青暗叹一声,与刘强一起前往羁押罪员的地方。
“我冤啊!”
“冤枉、冤枉......”远远就听到喊冤声,紧接着是一阵鞭子抽动的‘啪啪’声,随即喊冤变成了惨叫。
李青到时,十多个人已经被抽的皮开肉绽,夏日衣服单薄,和血肉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刘强笑道:“李大人,皇上让你主审,下官就做个陪审如何?”
“嗯。”
李青颔首,走到牢门前的长案坐下,吸了口气,“为何喊冤?”
刘强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李青会来这么一句。
果然,李青语毕,喊冤声再次响起。
刘强暗叹一声,给一旁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几个彪形大汉进去就是一顿抽,不一会儿,这些官员就消停了。
这一来,搞的李青也不知该怎么审了,他给这些人申辩的机会,可锦衣卫不给,他也没有办法。
而且,他隐隐觉得,这次办案是朱元璋对他的考验。
思来想去,只得以定罪的口吻来给他们论罪,“你们纵容地方官员空纸盖印,蒙蔽圣上,有何脸面喊冤?”
李青虽是以定罪的形式问话,却也给了他们申辩的机会,能当京官的没几个草包,立即察觉到话中生机,连忙辩解。
“大人,山高路远,地方官来一趟京师需时良久,一个账目对不上就得返回去重新校对,可粮银都有损耗,又岂会分毫不差?”
“是啊大人,北方官员来一趟京师至少要一个半月的时间,账册不得涂改,官印又不能带出衙门,不如此,地方官就是跑断腿,也根本对不上账。”
“大人,前朝也是这么干的,非我等臣子欺瞒圣上,这是…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啊!”
听到这些申辩,李青不由一愣,再想想这时代的交通,总算明白他们为何纵容地方官空纸盖印了。
这算是无奈之举,不如此,今年的账明年都不一定对好,不仅他们交不了差,地方官也不用处理政务了。
一旁的刘强听不下去了,照这么审下去,这些人反倒成被冤枉的了,不仅锦衣卫陷入被动,皇上龙威也将受损。
旨意可是明确表示,下午申时前连审带杀,不得延误。
可这位李钦差搞这么一出,还能杀得了吗?
这小老弟咋回事儿?
“啪——!”
刘强拍案而起,强行打断了李青的审讯。
不能再让这李钦差审下去了,刘强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这位御前红人,直接接手。
李青被这一打搅,审讯思路也乱了,颇感无奈,但陪审同样有资格审问犯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刘强喝道:“尔等犯下欺君之罪,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巧舌狡辩,罪加一等!
还敢把大明和暴元放在一起评论,更是罪无可恕,你们想造反吗?”
一众罪员立即面露惶恐,这顶造反的帽子扣下来,死的可不只是他们个人了,家人也会牵连其中,搞不好得灭九族!
“冤枉,罪员不敢!”
“大人冤枉啊,罪员无心之言,实不曾想把暴元和大明相提并论。”
“哼,承认自己是罪员就好!”
刘强重新掌握主动权,“尔等老实回话,可保家人无忧。”
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李青暗暗苦笑,这么审案没有冤情才怪。
不过他也知道,这位锦衣百户是不满他的审问才强行打断,自己再抢夺审讯权,就要和锦衣卫积怨了。
他没有那么高尚,利弊得失明摆着的,索性闭了嘴。
只听刘强说道,“我问你们,纵容地方官员空纸盖印可是真?”
一群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语。
“记上,罪员承认纵容地方官空纸盖印!”
刘强瞥了眼李青,似是在说:小老弟,学着点儿。
“我再问你们,蒙蔽圣上可是冤枉?”
一群人再度沉默。
“记上,罪员承认欺君!”
刘强哼道,“两罪并罚,判处斩刑,可有失公允?”
“冤枉、冤枉啊......”刘强一脸冷漠,“记上,罪员自知有罪,不敢否认所犯罪行。”
李青无语的同时也有些钦佩,这一套下来,还真就‘合情合理’的定了罪,且让犯事儿的官员没话说。
刘强拿起供词看了看,满意地笑了笑,“让他们画押!”
“冤枉啊,我是被冤枉的......啪啪啪啪......”一顿鞭子下来,喊冤声彻底消停,老老实实地画了押。
刘强将满是指印的供词交给李青,“李大人,时间紧任务重,咱们赶紧去菜市口吧!”
李青吁了口气,微微点头。
行刑台。
一众官员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刽子手立于一侧,锦衣卫上前验明正身,仪式感满满。
不久,锦衣卫上前禀报:“钦差大人,罪员身份确认无误。”
李青看了眼竹筒里的火签,昔日荧幕上才可能出现的桥段,此刻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这可不是拍戏,一旦丢出去,真的会死人。
踌躇半晌,他抽出一枚行刑令,无力道,“斩!”
“噗噗噗......”刽子手拔掉罪员头上的犯由牌,手起刀落,血浆喷涌,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
台下顿时一片哀嚎,家眷们抹着泪上台给他们的亲人收尸。
李青怔怔的看着,他能够体会这些家眷的此时的心情,明明早上还好好的,转眼已是天人永隔。
行刑台血红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视觉、嗅觉的猛烈冲击下,他差点没吐了。
李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行刑台,直到一股风来,他才彻底回了魂儿,炎炎夏日,他却浑身发冷。
御书房门口。
左右各站着两名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螳螂腿、马峰腰,威风凛凛!
李青已经通过太监知道能穿飞鱼服的人,都不是一般的锦衣卫,见他们堵在门口,明白里面肯定在谈论机密要事。
他不好直接进去,拱手道,“劳烦通禀一下,李青前来复旨。”
几人见他也是飞鱼服在身,露出一个相对和善的笑容,接着,其中一人转身进了御书房。
过了片刻,那人出来,“皇上让你进去!”
李青点头,迈步走进御书房。
“禀皇上,罪员已伏诛!”
“毛骧,可以动手了。”
朱元璋看也不看他,朝中年男子道,“省府州县。
犯事儿的掌印官,一个也别落下。”
“臣遵旨!”
李青心里一惊,朱元璋竟然真的要全杀了?
“起来吧!”
毛骧起身。
李青摸不准朱元璋说的起身,包不包含他,只得继续跪着,说实在的动不动就要下跪,他还真不适应。
“咱不是让起来了吗?”
“啊?
是…谢皇上。”
服了,你就不能说明白点儿啊......李青起身,掏出供词,“皇上,这是那些罪员的供词。”
小太监上前接过,转呈朱元璋。
朱元璋匆匆过了一遍,点头道,“做不得错,对了,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你的上司。”
李青抱拳行礼,“属下李青,拜见指挥使大人。”
毛骧打量了李青一眼,赞道,“是个做锦衣卫的料子,皇上慧眼如炬。”
朱元璋摇头失笑,朝李青道,“你先回去吧!”
“臣…”一千三百人,便是一千三百个家庭,李青终是起了恻隐之心,他婉言道,“皇上,微臣审讯那些罪员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臣不敢隐瞒。”
“哦?”
朱元璋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李青吸了口气,委婉将官员的那些难处一一道出,见朱元璋眉头越皱越紧,他连忙表明立场:“那些罪员欺君罔上,当论死罪,空纸盖印官员亦罪无可恕,却也…情有可原。”
朱元璋冷笑一声,“毛骧,将他押去午门......”掀开茶盖抿了口茶,“廷杖二十!”
呼~李青松了口气,体内的真气逐渐趋于平静。
心里大骂: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儿啊?
毛骧很沉得住气,直到朱元璋说完,才拱手道,“臣遵旨。”
说罢,押着李青走出大殿。
朱标看了眼李青离去的背影,皱眉道:“父皇,他还得给母后治病呢,二十板子下来,万一......放心,毛骧心里有数。”
朱标无奈点头,沉默片刻,又道:“父皇,儿臣以为,李青的那句‘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在理,那么多做实事的官员都杀了,政事也会延误,不若从轻发落吧?”
“那个李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朱元璋语气严肃,“空纸盖印的危害有多大,你这个太子不明白吗?
盖了印就代表了官府许可,那可是在上面写什么就是什么,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
是,咱知道有很多官员只是为了图方便,并无祸害百姓之心,也无祸害百姓之举,可他们还是得死!
唯如此,才能让后面的官员不敢肆意妄为!”
朱元璋直勾勾的望着朱标,“标儿你记住,想做个好皇帝,就很难做个好人,做皇帝就不能讲理,尤其是对文臣。”
“不讲理讲什么?”
朱标不认同,出言反驳。
“讲背后的政治意义!”
朱元璋谆谆教诲:“皇帝杀人、用人、赏人、罚人,是要看需不需要,而非对错。
就拿你那个便宜舅舅蓝玉来说吧,为人飞扬跋扈,且有许多不法之事,咱却连个训斥都不曾有过,你真当咱是给你面子?”
朱标脸上一热,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继续道,“北元未灭,武将还有大用,那个蓝玉打起仗来颇有你岳丈的风采,这才是真实原因!”
朱标轻轻点头,“谢父皇指点,儿臣都记下了。”
沉吟片刻,又不解道,“可是父皇…你对文臣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有吗?”
“有......”看着老爹危险的目光,朱标无奈改口,“有一点点。”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朱标一眼,叹了口气,仍是耐着性子解释:“标儿,纵观历史上大一统王朝的灭亡,大多都是因为文臣!
他们的危害,远高于武将,所以更要打压他们的气焰。
这些个读书人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满是圣人之言,你可莫要以为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表面仁义道德是他们爱护羽毛,满口圣人之言是他们用来提高话语权的手段!”
朱元璋叮嘱道,“你给咱记好了,文臣可用,但不可信,更不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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